提利昂(第5/6頁)

“大人,我的舌頭被調教得很好,從小就學會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時候不該用。”

“很好,”提利昂微微一笑,“接下來我們做什麽?你可有好提議?”

“有的,”她說,“大人只需打開衣櫥,便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提利昂輕輕吻了吻她的手,然後爬進空曠的衣櫥,愛拉雅雅則在身後把櫥門關上。他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尋找衣櫥後的壁板,板子在他手下開始移動,然後整個被推到一旁。墻壁後空空的漆黑一片,但經過一陣試探,終於摸到了金屬。於是他一手握住鐵梯,一邊用腳找到下面一級,開始往下爬。直到深入街道的地底後,原本垂直的井狀甬道方才變為傾斜的泥土隧道,瓦裏斯手持蠟燭,正在那裏等他。

這個瓦裏斯和原本那個他判若兩人,他臉上有疤,頭戴有刺鋼盔,露出一小撮黑色胡茬,硬皮背心外套了鎖甲,腰際系著匕首和短劍。“大人,莎塔雅的妓院您可滿意?”

“滿意極了。”提利昂表示,“你確定這女人值得信賴?”

“大人啊,在這個變幻莫測、詭譎難料的世界上,我什麽都不敢確定。不過呢,莎塔雅對太後素無好感,她也知道之所以能除去亞拉爾·狄姆這個討厭鬼,全是拜您所賜。我們走吧!”他邁開步伐朝隧道深處走去。

他連走路的方式都變了,提利昂察覺。瓦裏斯渾身散發著劣酒和大蒜的味道,而非平日的薰衣草香。“我挺喜歡你這套新行頭。”途中提利昂開口道。

“我的工作不允許我在大批騎士簇擁下穿越大街小巷,所以每次出城,我便扮成不同的身份,如此才能活得長久,繼續為您效力。”

“我瞧皮衣挺適合你,下次你就該穿這身上朝。”

“大人,恐怕令姐不同意。”

“老姐會嚇得尿褲子。”他在黑暗中微笑,“照我沿路看來,她的眼線沒跟住我。”

“大人,聽你這麽說,我很高興。令姐的手下多半也是我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罷了。若是他們笨手笨腳,被人發現,我可不會喜歡。”

“哎,若是這麽憋住一身欲火,大費周章地爬過衣櫥,結果半點用也沒有,我也不會喜歡。”

“決不會沒用。”瓦裏斯向他保證,“他們的確知道你在這裏,至於會不會有人大膽到裝成恩客,闖進莎塔雅的妓院裏來,我雖不敢說,但小心謹慎總是沒錯。”

“這妓院怎麽剛好有個秘密通道?”

“通道是另一位首相挖的,因為自重身份,他不願光明正大地來這裏。對於這個通道,莎塔雅可是守口如瓶。”

“可你卻知道。”

“小小鳥兒總往黑暗的通道裏飛嘛。小心,樓梯陡著呢。”

他們從一間馬廄後的暗門走出,大約在雷妮絲丘陵下穿越了三條街的距離。提利昂把門轟地一聲關上,欄裏有匹馬嘶鳴開來。瓦裏斯吹熄蠟燭,將其放上梁架。提利昂環顧四周,馬廄共有一頭驢和三匹馬。他跛著腳走到那匹花斑馬旁,看了看馬的牙齒。“這是匹老馬,”他說,“只怕一跑就要斷氣。”

“它的確不是打仗的料,”瓦裏斯答道,“但用來代步足矣,且不會引人注目。其他幾匹也一樣,至於那馬廄小廝,他眼中所見,耳中所聞,都只有動物而已。”太監從墻上掛釘處取下一件鬥篷,鬥篷是粗布織成,被太陽曬得褪了顏色,破舊不堪,唯有剪裁十分寬松。“希望您別嫌棄。”說著他為提利昂披上鬥篷,將他從頭到腳包裹住,還把兜帽拉下,讓臉沉浸在陰影中。“一般而言,人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瓦裏斯一邊為他穿衣,一邊說,“侏儒不像小孩那麽尋常可見,所以他們眼中所見只是一個身穿舊鬥篷的小男孩,騎著老爸的馬,外出替他跑腿。話雖如此,您還是晚上來比較保險。”

“正合我意……往後一定采納。此時此刻嘛,雪伊正等著我呢。”他把她安頓在君臨東北角的一座大宅,房子築有圍墻,離海不遠,可他不敢去那裏探望她,生怕被人跟蹤。

“您騎哪匹馬?”

提利昂聳聳肩,“就這匹吧。”

“我來為您配鞍。”瓦裏斯自掛釘上取下鞍轡。

提利昂整整厚重的鬥篷,焦躁地踱步。“你錯過了一場很熱鬧的會議,史坦尼斯似乎自立為王了。”

“我知道。”

“他指控我老姐和老哥亂倫通奸,真不明白他是打哪兒知曉的。”

“或許他讀過什麽書,又看到勞勃私生子的發色,就像奈德·史塔克,還有之前的瓊恩·艾林一樣。又或許有人告訴他啰。”太監的笑聲不若他尋常的咯咯笑,而是一種更深沉、更粗嘎的聲音。

“比如說,你這種人?”

“你懷疑我?不,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