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誰進馬廄(第2/3頁)

接著,一件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貓兒金格冷靜、清楚、鎮定地說道,好像一點不激動:“假如你願意,就讓我先去吧。”

每一只動物都吃驚地轉過頭來,直盯著這只貓兒看。“留神,陛下, 他們都很狡猾,”波金對國王說道,“這該死的貓兒不僅參與了陰謀, 更是他們的核心。無論馬廄裏藏著什麽,都絕對不會傷害它,我肯定。金格一定會從馬廄中出來,說它看到了奇跡。”

可是蒂裏安根本沒空回答。無尾猿正叫那貓兒呢。“哈哈!” 無尾猿笑道,“那麽你,冒失的貓咪,居然是你要先去面對他。那就來吧,我替你開門。如果他把你嚇得連胡須從臉上掉下來,可別怪我。那都是你自找的。”

於是貓兒站起來,從大眾中走了出去,它一本正經往前走著, 那樣優雅,尾巴翹著,柔軟發亮的皮毛是那樣得體。它一路向前, 越過篝火,逐漸靠近。蒂裏安把肩膀倚在馬廄邊沿的墻上,正好可以仔細端詳貓兒的臉。它那碧綠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坦然自若,” 尤斯塔斯喃喃自語,“它知道自己沒什麽可怕的。”無尾猿訕笑著, 扮著鬼臉拖拖拉拉走過來,站在貓兒身旁,伸出前爪,拉開門閂,打開大門。蒂裏安聽見了貓兒走進黑暗中時那種特有的嗚嗚聲。

“阿艾……阿艾……阿奧威!”從來沒人聽過那樣可怕的貓叫聲,大家都嚇得跳了起來。只要在半夜時聽到過貓兒在屋頂上打架的聲音,就能明白是哪種聲音了。

事情惡化了。金格用最快的速度從馬廄裏躥出來,把無尾猿撞了個四腳朝天。要不是早就知道那是只貓,誰都會把它誤以為一道姜黃色的閃電。它迅速穿過開闊的草地,回到獸民當中。這種情況下,誰也不敢碰它。只見野獸們往紛紛閃開,給它讓道。最後它爬上了一棵大樹,倒掛在樹枝上,把大樹弄得嘩嘩作響,震顫不已。接著他把尾巴倒豎起來,那玩意現在已經變得跟他的身體一般粗大了;眼睛碧綠碧綠的像一個火焰碟子,背上每根毛都豎了起來。

“我寧願以我的胡子為代價,”波金小聲地說道,“去搞清楚這畜生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遇到了令它害怕的東西。”

“別吱聲,朋友。”蒂裏安說道,因為卡樂門隊長正和無尾猿竊竊私語著呢,他想好好聽聽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可惜他什麽也沒聽到,只有無尾猿的嗚咽:“我的頭,我的頭可真疼。”於是他有了新的想法:這兩個家夥,跟那只貓兒一樣被自己給搞糊塗了。

“現在,金格,”卡樂門人說道,“你的號叫也夠了。把你看到的, 都告訴他們吧。”

“阿艾……阿艾……阿奧……阿瓦。”貓兒叫著。

“難道你不會說話了?”隊長不耐煩了,“別再那麽邪惡地號叫啦,快點說!”

隨之發生的事情是很可怕的。蒂裏安萬分肯定(別人也一樣) 貓兒正竭力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平常的難聽至極的貓叫聲,在英國人的後院,任何憤怒或吃驚的貓兒都是這麽叫的。而且,它號叫的時間越長,就越像一只普通的不會講話的動物。其他的野獸立刻迸發出了不安的嗚咽和微弱的尖叫。

“看吧,看吧!”野豬的聲音響起,“它都不會說話了。它已經忘記怎樣說話了。它已經退化成一只啞巴畜生了。瞧瞧它的臉。” 而大家看到的的確如此。於是最大的恐怖降落在了在場納尼亞獸民的心中。因為它們都聽說過——當它們還是只小雞或小狗或幼狐的時候,阿斯蘭在創立世界的時候,就讓納尼亞的動物們學會說話的本事,並且警告它們,如果一旦發現他們行為不檢,就會變回老樣子,變成跟別的國家那些可憐的愚蠢的禽獸一樣。“如今這種變化降臨到我們身上了。”它們嘆道。

“求求您大發慈悲,發發慈悲!”野獸們哀號著,“救救我們, 詭譎王爺,你作為我們和阿斯蘭的聯絡人,請您進去,幫我們說說好話。我們不敢,再也不敢了。”

金格走進樹林深處,很快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它。

蒂裏安耷拉著腦袋,把手放在劍柄上,呆立在那兒。整夜的恐怖劇情把他攪得頭昏腦漲的。他一會兒想,最好立刻拔出劍向那些卡樂門兵砍去;一會兒又覺得還是再等等看,觀察觀察形勢變化的好。現在,新的變化又來了。

“我的父親,”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從群眾的左側傳來。蒂裏安立刻聽出來那是一個普通的卡樂門士兵,因為在蒂斯羅克的軍隊裏,普通士兵都把他們的長官稱為“我師父”,軍官則把他們的上級軍官稱作“我父親”。姬爾和尤斯塔斯不知道這個,但他們左顧右盼的, 總算找到了說話的人。站在大火邊上與站在中間的人相比,視線要好得多。中間火光熊熊,會讓後面的一切變得更黑。這是個高大、苗條、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頗有些自命不凡的卡樂門風度,看起來還挺英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