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梅與雪

一切，都結束了嗎？

白癡再也支撐不住，跪了下來。

在他的身後，是那些鐵蹄蜂擁而來的獸人。可是現在，他卻連一步都動不了了。

托蘭轉了回來，他在看到剛才還威武不凡的白癡現在突然變成這副樣子之後，顯然大吃一驚。在萬分後悔自己不該擅自離開之後，他連忙扛起白癡的肩膀，準備撤離。

“魯尼答伯爵？”

“我知道，快走。”

星璃也是扶起小面包，此時，那些血騎士們也是終於摸索到了這場戰鬥的中心。他們在看到倒地不起的四葉草和傷痕累累的白癡之後，一方面心中驚訝，另一方面，也是充滿了榮譽感。

“隊長！我們快走！”

布萊德上前來，和托蘭一左一右的攙扶起白癡。可是，就在他們準備撤離的時候……

嘩啦——

一個身影，卻是宛如仙女一般從天而降。

白色的長裙，黑色的長發。這名少女托著手中放滿各種零食的果盆，就像是突然出現一般落在四葉草的身旁。她低著頭，看著四葉草。而四葉草此刻也是露出呆滯的目光，用出最後的力氣，微微一笑。

“姐姐！姐姐！”

廢墟內，小松鼠憎恨爬了出來，朝著這名少女狂奔。而白癡在看到這名絕色少女之後，也是愣了一下。

絕色的少女，擡起手。也沒見她做什麽，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略微一搖，地上的四葉草就懸浮起來。她看了一眼這邊的白癡，沖著他點了點頭後，立刻向後躍去。與此同時，四葉草的身體也是一並移動。她的動作飄逸，祥和，就像是不會點地一般，轉眼間，就已經飛出好遠，消失在那座山崖之後了。

“姐姐！”

小松鼠轉過頭，再次朝著山崖跑去。而原本預備離開的白癡，此刻卻是咬了咬牙，說道——

“跟上去……”

“啊？可是……”

“我說……跟上去！”

容不得拒絕，布萊德和星璃只能加快腳步，在那些獸人士兵還沒有回來之前，循著那名少女離開的路線，跟隨而上，前往那座山崖。

……

這裏，是一片雪地。

但，卻種植著些許寒冬中才會綻放的梅花。

寧靜的花園之中，平坦的雪地就如同一塊純白色的地毯，沒有任何的瑕疵。

少女，從天空緩緩而降。

她那雙赤裸的腳就像是完全不畏嚴寒一般，輕輕的，踩在那些和她的腳趾互相輝映的雪地之上。

在四周散發著的芬芳之中，她緩緩垂下手。讓身旁的四葉草，也是能夠安安靜靜的，躺在這片梅園之中。

四葉草略微呼出了一口氣，笑著。

他嗅著空氣中的芳香，心中，無比的安詳……

“沒想到……我最後還能死在這種地方……謝謝你……”

少女背著手，漆黑色的瞳孔擡起，望著那些綻放的梅花。片刻之後，她低下頭，舉世無雙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哀傷，與悲憫……

“你會後悔嗎。”

少女緩緩說道，聲音中帶著脫卻塵俗的味道。

“不會……呵呵……”

四葉草只是笑笑，盡管艱難，但還是果斷地說出了這些話。

“你，讓自己做一個壞人。在世人的眼睛裏，恐怕你就是一個不體察自己的臣民，還想要稱霸整個悲傷大陸的惡魔吧。沒有人會知道你為這個世界所做的事情，也沒有會理解。在史書上，給予你的記錄只會有殘暴不仁，野心龐大，君臣不合的記錄。即使是這樣，你也不後悔？”

少女淡淡說道。

四葉草再次呼出一口氣，再次笑道：“因為……我是天使……”

“我們天使……不像惡魔……做出事情來……一定要讓別人知道……為了維護這個世界……即使被辱罵……又如何？天使的善良……並不需要人們知曉……與理解……”

少女看著四葉草，片刻之後，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隨後，她半蹲在四葉草的身旁，扶起他的頭，抱在懷裏。

“我見證了你這一生的所作所為。也看到了你所布下的每一個局。最後，你甚至算計了自己的死亡。”

“我可以想象，你所設下的所有局在將來的某一天都會實現。盡管世人不會明白你為這個世界所做的貢獻，但是我會。我會記住你的功績，記住你的奉獻。所以，請不要有任何的擔憂與害怕，安安心心的，睡吧。”

四葉草吸入一口氣，最後，就像是極為安詳一般，緩緩地吐出，吐出……

“安息吧……我的朋友。”

少女說著，放下四葉草。與此同時，四周的梅花開始片片飄落，配合著那些雪花，覆蓋住這名昔日的王者。

“安息吧，我會記住你的。你是愛婭，也是四葉草。同時，也是神族序列第二的——”

“智天使。”

雪花與梅花，終於完全覆蓋住了死者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