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黑色群山中的洞穴……”(第2/11頁)

我用手指著小溪,它位於我們與下山的道路之間。“這是什麽?”我問道。

“水。”他回答。

“據說有個國王橫跨過它。”我對他說。

那時候我一點也不了解他,而且我始終也沒有怎麽非常了解他,但他的雙眼變得警覺起來,腦袋偏向一側。“我要怎麽知道你是你說的那個人?”

“我沒有自稱是任何人,”我回答,“只是有人聽說在迷霧之島有個洞穴,而你可能知道過去的路。”

他說:“我不會告訴你洞穴在哪裏。”

“我在這兒問的不是方向。我需要的是向導。而且兩個人一同旅行總比一個人走更安全些。”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我等著他拿我的身高開玩笑,但他沒有,對此我十分感激。他只是說:“到了那裏,我不會進去。你得自己把金子搬出來。”

我說:“這對我來說只是小事一粧。”

他說:“你只能帶上自己能搬得動的金子。我不會碰它們,不過,我會給你做向導。”

我說:“給你造成的麻煩,我會付個好價錢的。”我將手伸進短上衣,將藏在裏面的錢袋遞給他。“這一袋是帶我去那兒的報酬。等我們回來,我會再加倍給你。”

他將袋子裏的硬幣倒進巨大的手掌中,點點頭。“銀幣,”他說,“很好。”接著他又說:“我得去和我的妻兒打個招呼。”

“你沒有什麽要帶上的東西嗎?”

他說:“年輕時我曾經做過掠奪者,而掠奪者們總是輕裝上陣。我會帶上繩索好爬山。”他拍了拍腰間掛著的短劍,走回刷成白色的屋子裏。我沒有見到他的妻子,當時沒有,後來也沒有。我不知道她的頭發是什麽顏色的。

等待時,我又往小溪裏扔進了五十塊石頭,直到他回來,肩上扛著一卷繩索。接著我們便一同離開這棟對於任何一位掠奪者來說都顯得過於豪華的屋子,向西走去。

在海岸與其余世界之間的山丘十分和緩,遠遠望去是一團朦朦朧朧的紫色物體,仿佛一團雲。它們看起來就像在發出邀請。它們是那種非常平緩的山,是那種你可以輕松爬上去的山,就和爬個小土坡一樣那麽簡單,但類似這樣的小土坡要花你一天,甚至更多時間才能翻越。我們爬上了山,到第一天晚上,我們覺得有些冷。

現在是盛夏時節,我卻看到上方的山頂上蓋著雪。

第一天,我們沒有交談。沒什麽可說的。我們知道要去哪裏。

我們用幹羊糞和枯樹枝生起火堆,煮了開水,做了點粥,我倆都往我攜帶的小鍋裏撒了一把燕麥和一小撮鹽。他的一把很大,我的一把則很小,就像我的雙掌一樣,這令他露出笑容,說道:“我希望你別一口氣吃掉半鍋粥。”

我說我不會的,而且事實上也確實不會,因為我的胃口比一個身材正常的成年人要小。但我相信這是件好事,因為我可以在野外靠堅果和漿果為食,若是換成個子大點兒的人可能就會餓死。

一條小徑經過這些高山,我們沿著它向前走,幾乎沒有遇見任何人,只有一位修鍋匠和他的驢,馱了一大堆舊罐子。驢子由一位姑娘領著向前走,她見到我,一開始當我是個孩子,露出了笑容,但後來看清了我的真面目,臉上便有些怒氣沖沖,要不是修鍋匠用趕驢的鞭子拍了一下她的手,她甚至可能會撿起一塊石頭來砸我。後來,我們又超過一位老婦,她帶著一個據她說是她孫子的男人,他倆正從山上下來。我們和她一起吃了一頓飯,她告訴我們,她剛看到自己的第一個曾孫出世,生得很不錯。她還說,如果我們把硬幣放進她的手掌,她就可以通過我們的掌紋述說出我們的未來。我給了這老太太一小塊低地銀市,她看起我的右手。

她說:“我可以看到你過去的死亡與未來的死亡。”

“死亡等在我們所有人的未來。”我說。

她頓了一下。此刻我們正在高地的最高處,這兒的夏風吹拂得如同冬季,它們怒號著,將空氣抽打得如同刀子一般。她說:“曾經有個女人在樹上。將來有個男人在樹上。”

我說:“這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

“終有一天,或許。”她說,“要當心金子,銀子才是你的朋友。”她已經把我這部分的未來說完了。

至於卡盧姆•麥卡因斯,她說:“你的手掌已經被燒掉了。”他說是的。她說:“把你的另外一只手給我,左手。”他照做了。她專心地審視,接著說道:“你回到了開始之初。你會比大部分人都更高。你所去之處沒有墳墓等著你。”

他問:“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會死?”

“這是左手的命運。我只能告訴你我知道的事,就這些了。”

她其實知道更多。我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