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旋舞

劉雲樵的心情很復雜。

他的心情不停地轉變著。無疑該興奮得坐立不安,有時卻略顯沉重。

這是妖貓被降伏的第七日夜晚。

荒廢的家園,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明日起,傭人就要住進來了。

最高興的事,莫過於妻子春琴已經恢復原先模樣。

不過,春琴曾經被貓怪奸汙過。

雖然不知道妖貓如何和春琴交媾,卻曾聽見無數次春琴幾乎氣絕的呻吟聲。

那聲音,至今依然縈繞在耳際。

現在雖然很興奮,但一想到此事,胸口就隱隱作痛。

看樣子,自己在忌妒那只貓呢。他自己也知道此事。

人類如何能嫉妒獸類呢?

不過,嫉妒就是嫉妒,也無可奈何。

七日前,從妖貓被降伏以來,尚未與春琴有過閨房之樂。

明晚起,傭人就要住進來。這也意味著,兩人相處的機會只剩今晚。

劉雲樵心想,今晚無論如何都得和春琴溫存一番。

春琴自然也接收到這心思。因為,看來春琴也有此默契。

今早起,雲樵對春琴不但輕聲細語,而且非常體貼。春琴當然也感受到雲樵的心思,溫柔又勤快地照料著雲樵。

歸來後,用過餐,各自去沐浴。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就等時機來到而已。

劉雲樵興奮地喝著酒。

寢室裏點著燈火。床上置著托盤,托盤上擺著兩只玉杯。杯子內滿盛著葡萄酒。雲樵已經盤腿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喝著酒。

床的周圍,垂掛著薄薄的絹帷。

燈火映照下,燭紅色的光影在絹帷上搖曳著。

透過絹帷,還在外頭的春琴的身影,顯得極為艷麗。

不知春琴何時焚香,整個房裏融入在一股令人神魂顛倒的香氣中。隱約中也聞到春琴慣用的白粉及胭脂味道。

春琴似乎也都張羅妥當了。方才,她還喜滋滋端著酒進來。

不過,春琴為何還不快快進來呢?

一看她,還在摸摸頭發、拉拉領子。這節骨眼,盡做些對男人而言毫不打緊的事。

難不成故意讓我焦急——雲樵心想著。

難為情吧!雲樵繼之又想。

女人張羅至此,接下來男人應該使出攻勢。

啜了口酒,看著映在絹帷上春琴的影子,說是不安還不如說是欲望。

春琴這女人,該如何才會讓她感到歡悅呢?

雖然不停地想著這些事,卻宛如很久遠的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春琴呀!可以了。快過來——”雲樵喊道。

“可是,頭發還亂亂的——”

“有何不好呢?”雲樵說道。

反正,待會兒不是就更亂了嗎?——雲樵心裏想著,只是沒說出口。

因為,說這種話,未免太不懂女人心了。

若是平時的夫妻,也就罷了。對我們夫婦而言,今夜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夜晚。

“像你這般容貌姣好的女人,頭發亂些,不是更迷人?”雲樵說道。“況且,頭發梳理得整齊,我一怕弄亂,就不敢去撫摸你的頭發——”

嗯,我還真會說話——

雲樵正在暗自得意,映照在絹帷上的春琴的影子,轉了過來。

“當真?”春琴說道。

哎呀——

是我多心嗎?雲樵聽這聲音,為何有些嘶啞呢?

是春琴太興奮了吧?也有可能自己多心了。再聽一次春琴的聲音吧!

“春琴呀!過來這裏——”雲樵如此說道。

“會溫柔待我嗎?”春琴說道。

確實恢復原來的聲音。雲樵安心了。

“當然溫柔啊!今夜是非常重要的夜晚——”聲音中透著些許焦躁。

“我很高興。不過,男人只是一張嘴——”

“沒有的事。”

“不過,我已經有些歲數了——”

“春琴啊!三十八歲,不正是女人享樂的年齡嗎——”

“但是,肌膚已經松弛,乳房也已下垂。”

“這些事,我都不覺得啊!”

未料,絹帷那頭竟傳來抽抽搭搭的啜泣聲。春琴在哭泣。

“怎麽哭了呢,春琴?”雲樵說道。

“你不會殺了我吧?”春琴說道。

“當然不會呀。”

“你該不會說事後定要挖掘出來,然後把我埋在土裏幾年也不理我吧?”春琴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該不會喜歡用刀槍去刺女人的脖子吧?”

一股寒氣從雲樵的背脊疾穿而過。

“春琴,你今晚有些奇怪啊!”

你今晚有些奇怪啊!——才說出此話,雲樵心裏覺得春琴當真有些奇怪。

帷外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春琴把身上的衣物脫掉了。

她的影子,映照在絹帷上。已是裸身。那影子看來怪怪的。

如何會那般瘦小——

如何那般背駝、腰彎——

“我變成老太婆後,你還愛我嗎?”春琴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