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的朋友們會先死

波西早就覺得自己是衰人歷史上最衰的半神了。那個挎包則是最後的侮辱。

他們當時匆忙離開了R.O.F.L,所以也許伊利斯給他們這個挎包時並沒有其他的引申含義。她迅速地在裏面塞滿了富含維生素的甜點、無花果幹、長壽牛肉幹,還有幾塊能保佑他們好運的水晶。然後她把東西塞給波西:“給,你們會需要這些的。噢,看上去真不錯。”

那個挎包——抱歉,應該說充滿了男子氣概的配件包——是用紮染的彩虹色布料制成的,上面還用木頭珠子拼出了一個和平的標識,還印著一句“擁抱全世界”的口號。波西真希望那上面寫著的是“擁抱馬桶去吧”。他感覺這包就像是在暗喻他自己那難以置信的超級無能。他們一路北上航行時,他把這個挎包放在離自己盡可能遠的位置,但小船的空間畢竟有限。

他不能相信自己怎麽會在朋友們需要他的時候垮掉了。首先,他跑回到小船那邊留下朋友們在原地就已經夠白癡的了,黑茲爾就是那時被綁架的。隨後當他看到那支大軍南下時,竟然忽然有些精神崩潰。這太令人尷尬了,沒錯。但他沒法控制住自己。當他看到那些邪惡的半人馬和獨眼巨人時,他感覺這一切是如此的失常,如此黑白顛倒,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馬上就要爆炸了。而那個巨人波呂玻忒斯……那個巨人給他的感覺和他站在大海裏時所感受到的正好相反。他仿佛把波西的能量一下子全抽幹了,只留下波西在那裏虛弱發熱,仿佛身體內部已經被腐蝕掉了一樣。

伊利斯的草藥茶讓他的身體感覺好了許多,但他的精神還是很受傷。他以前聽說過,有些截了肢的人總感覺自己已經不見了的胳膊或腿的位置仍然有幻肢疼痛。他精神上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那不見了的記憶正在產生著痛楚。

最糟糕的是,波西越是深入到北方,那些記憶就越是退色模糊。他在朱庇特營地時感覺自己好些了,能隨機記起來幾個名字和面容。但現在甚至連安娜貝絲的面龐也越發模糊黯淡。在R.O.F.L,當他嘗試著想要給安娜貝絲發送彩虹女神的訊息時,小雲朵只能悲哀地搖搖頭。

“這就像是你要給某個人撥電話,”她說,“但是你卻忘記了號碼。要麽就是有人幹擾了信號。抱歉了,親愛的。我沒法給你接上線。”

他非常害怕自己在抵達阿拉斯加以後會完全忘記安娜貝絲的長相。或許某天早上醒來他會連她的名字都忘記。

他仍然要集中精力在這項任務上。剛才見到的敵人大軍表明了他們要對抗的到底是什麽。現在是六月二十一日的清晨。他們必須前往阿拉斯加,找到塔納托斯,找出軍團的旗幟,確保能在六月二十四日的晚上趕回朱庇特營地。只有四天。然而此時,敵人的行軍路程卻只剩下幾百公裏的距離了。

波西引導著小船穿過北加利福尼亞海岸的強烈水流。風很冷,但感覺很好,風把腦海中的混亂都吹清晰了。他操縱自己的意志用最大力度推著小船前進。派克斯號一路向北行駛,船體不斷發出嘎嘎聲。

與此同時,黑茲爾和弗蘭克交流著他們在彩虹有機食物便利店裏發生的事情。弗蘭克解釋了那個波特蘭的瞎眼先知菲尼亞斯的事,還有先知應該可以告訴他們在哪裏能找到塔納托斯。弗蘭克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是如何殺死蛇怪的,但波西有種感覺,那和他那柄長矛上壞掉的矛頭絕對有關系。無論發生了什麽,比起蛇怪,弗蘭克聽上去好像更害怕那柄長矛。

當他講完以後,黑茲爾則對弗蘭克講述了他們和小雲朵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

“所以說那個彩虹女神的訊息成功發送出去了?”弗蘭克問道。

黑茲爾充滿同情地看了波西一眼。她沒有提到他想聯系安娜貝絲但失敗的事。

“我聯系上了蕾娜。”她說,“想發送彩虹信息,你就需要先在一道彩虹中拋下一個硬幣然後說出咒語,比如‘噢,伊利斯,彩虹女神,接受我的供奉’。只不過小雲朵改良了一下。她給了我們她的——那個詞她怎麽說來著——她的直接專線號碼。所以我就得說‘噢,小雲朵,給我幫個忙。接通朱庇特營地的蕾娜’。我覺得這樣很傻,但是真奏效了。蕾娜的影像出現在了彩虹裏,就像視頻通話那樣。她正在洗澡。她那尖叫聲啊,估計她都崩潰了。”

“我真想花錢去看看那幅景象。”弗蘭克說,“我是說……她的表情,不是洗澡,你知道的。”

“弗蘭克!”黑茲爾扇著手,仿佛她需要空氣,這是一種很過時的姿勢,但不知為何她做起來就很可愛,“不管怎麽說,我們告訴了蕾娜那支軍隊的事情,但就像波西說的那樣,她早就已經知道了。她已經盡一切可能去鞏固防禦,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除非我們解放掉死神,並且帶著鷹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