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烏鴉(下)(第2/3頁)

“不過你倆練這些東西有個屁用?”老板每每贊賞之余,還是會忍不住糊塗幾句。

論起忠心,這兩個家夥倒也算是數一數二。所以老板才留得這兩個家夥在身邊,跑跑腿傳傳話,也算是個身邊人的差事。

血菩薩自問自己在鬼市的面子並不如麥芒伍那般大,喜怒無常的老板未必會見自己;而且說話辦事方面,自己也肯定不如那麥芒伍周全。所以一番權衡下,才找了老板的人代為傳話。

眼見得這兩個魚人沒有幫忙的意思,血菩薩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連賠笑都不擅長,只能勉強自己翹起嘴角,擺出一個自認為是致歉的表情。

倒是這個詭異的表情嚇住了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兩個家夥紛紛後跳了一步,開口便是語無倫次,口稱自己可是老板身邊的人,若是在此動手的話老板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況且鬼市和鎮邪司一直關系不錯大家何必弄成這樣雲雲……

血菩薩點點頭,受到了啟發似地自言自語道:“兩位的意思是,只要在下動手,老板就會出來了?”

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先是拼命點頭,想了想後又拼命搖頭。

“總之我們先去傳話……”那奔波兒灞一把扯過血菩薩手裏的銀票,給灞波兒奔使個眼色,兩個家夥迫不及待一起躍入湖中。

血菩薩也沒有耽誤功夫,匆匆找了一根樹枝,在附近的濕地上畫弄了一番。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眼見得對岸的小舟朝著這邊搖了過來。遠遠地望去,那小舟上除了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以外,還赫然坐著一個銀發老頭。

血菩薩知道,這是老板答應要見自己了。只是沒想到,老板竟然親自出了鬼市來見自己。

但血菩薩誤算了一點:老板的脾氣,向來是沒有什麽耐性的。這一番親自前來,並不是打算給血菩薩幾分面子;恰恰相反,老板是奔著來找血菩薩打架的。

隔著老遠,老板便陰陽怪氣的開了口:“那麥芒伍是不是不長記性?上次差了下人來見我,今日裏又來……怎麽著,真拿我鬼市當成菜市場了?那邊的大個兒!今兒我就拿你打牙祭!” 說著,老板便縱身一躍,置身於湖水之中。

片刻後,血菩薩只見,本來還隔著自己百十丈遠的老板,已經赫然化作龍形,在面前的湖水裏探出頭,舔舐獠牙瞪視著自己。而老板身後本來平靜的湖水,頃刻間掀起來了驚濤駭浪,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水壁!

血菩薩知道老板亮了真身,肯定是發了脾氣。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做了一個動作——一個讓眼前的巨龍略微一愣的動作。

只見血菩薩端端站好,然後用盡了全身力氣,跪了下去。本身血菩薩的身軀就是枯黑不堪,這一跪,膝蓋位置傳來了幾聲脆響。

“在下鎮邪司二十八宿,血菩薩。”血菩薩忍著劇痛,畢恭畢敬地開了口:“今日前來求見老板多有得罪。只要老板肯幫在下一個忙,日後哪怕是要在下的人頭,在下也……”“給老子起來說話,老子是來找你打架的!”巨龍頓了頓之後,開口罵道。

血菩薩跪著沒動;而巨龍瞧見,那血菩薩膝蓋的位置,已經皮開肉綻,血流如注。看來,血菩薩並不是不想站起來,是站不起來。而血菩薩的身子在也微微顫抖著,看得出是在忍受著劇痛。

巨龍嗅了嗅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失去了刁難於對方的打算,被血菩薩面前的幾寸圖畫吸引了注意:“這是……京城的地圖麽?”

“是的。”血菩薩沒有擡頭,但是知道巨龍指的就是自己剛剛畫好的圖樣。

“你們鎮邪司,這次要我做什麽?”巨龍的鼻須抖了抖,給自己撓了撓癢癢。

“我想……”血菩薩微微起身,用手指點在了目前五軍北大營的位置上,一字一句地說道:“請老板在此落一場雨。”

血菩薩知道,神機營多是火器;如果今日突然來一場瓢潑大雨,勢必可以讓他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點是之前麥芒伍在和血菩薩下棋時,無意中和自己提及的。

幸而血菩薩將之記在了心裏……不然,打死他也不會想到找鬼市老板求雨這條路的。

那巨龍聽到這個要求,似乎一臉為難:“唔,這件事啊……這件事有點……”

“老板似乎有難言之隱?”見得那巨龍吞吞吐吐,血菩薩擡起了滿是汗珠的臉,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就直說了,你知道我和麥芒伍是多年舊交,我也知道你倆關系不錯,所以我不會刁難於你。但是,有人特意囑咐過我,今日不能降雨。是的,特別指定的日子,就是今日。說白了吧,你們錦衣衛得罪人了。而且交代這件事的人……”巨龍抖落抖落身子,漸漸回了人形,又成了那個睡眼惺忪的銀發老頭:“你們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