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居功自傲,唇槍舌劍

爭執雙方一方放肆狂笑,一方難堪無言,其中最尷尬的要數卡倫葛,是他因為曾來過聖但丁堡,接下了為眾人尋找住處的工作,卻沒想到會在住處的餐廳裏遇到一眾本地劣少起了摩擦,盡皆受辱。也正因此,他的臉色尤其不好。

瑞卡瓦把徹底呆住的戈弗雷往後輕輕一推,使他倒在了椅背上,隨即穩坐回位。對方的挑釁著實令他很不滿,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知面子為何物的鄉野賊寇了,盡管明知今日的糾葛忍了比較省事,可他不再甘願逆來順受。

既然如此,如何反擊成了首要的問題。劣少們憑依的在本質上依然是他們的出身,以及隨之而來的足以在聖但丁堡民間稱王稱霸的勢力。瑞卡瓦惡意滿滿地想,以他的觀察,對面的劣少們思想十分淺薄,要是他拿功績、道德、才能、榮譽之類高大上的東西嗆回去,估計他們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全部無視掉,然後又拿血統當武器打回來。

正因為他們淺薄到深信除了出身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他們可以把除了出身以外的任何個人劣勢當做不存在,偏偏他們出身壓了己方一頭,等於在精神上他們已立於不敗之地。假使瑞卡瓦以與對方相似的態度一口咬定功績、道德、才能、榮譽之類高大上的東西和他們懟到底,難保對方不會忽然意識到己方的淺薄,惱羞成怒,武力找場子,到那時可真的難辦了。

更可氣的是,不說在聖但丁堡,即便在瑞卡瓦的主場賽靈斯,他依然沒有在不造反的情況教訓對方的方法,好氣啊!刺激對手動武,然後用逐影劍砍了他們固然是個簡單粗暴的好方法,但事後瑞卡瓦絕對無法脫身。

不等他想好對策,卻聽夏普忽然冷笑了一聲,轉身坐下,說:“不愧是聖但丁堡的國族公子,果然好氣魄,真是大顯東國世家門風,想必帕瑞斯幕府的將軍們對你們也尊敬有加吧?”

夏普話一出,對方笑聲促絕,有幾人已對夏普怒目而視,瑞卡瓦更是在心中拍案叫絕。說到底聖但丁堡的東布洛德皇帝只是西方的傀儡,一眾本地國族也都是西方的手下敗將、亡國奴,夏普毫不留情直接揭穿了他們風光下的隱痛,怪不得反應那麽大。

話說回來,既然他們會為此發作,也還是有點羞恥心的。

“一口一個聖但丁堡,一口一個東國,你又是何人?你會弗蘭西斯語嗎!”一人指著夏普的後背怒罵。

“吾於卡賽利亞王國拉蒂亞城下,以殘軍孤城力敵黒可汗大軍,因功升皇女海洛依絲麾下直屬軍團長,即便不會弗蘭西斯語,我也是帕瑞斯布洛德皇室的部曲。再說了,卡賽利亞和沃爾納臣服的都是西皇帝,關你東國何事,你東布洛德不是只剩下一座聖但丁堡了麽?”

“你!區區朽慢,也敢猖狂,離間國族!”

“國族何須我離間,萊恩蘭頓相爭,布洛德同姓相殺,若非你們打得一團亂,吾輩還升不了官呢。再說,朽慢國族之間,隔的只是一次初擁而已。”夏普一改先前和事佬的模樣,眉宇間盡是縱橫豪氣,“不說皇女對我的器重,也不說黨爭雙方的拉攏,哪怕我只是出價懸賞,初擁都只是一夕之間的事。北格諾尼亞大公也是朽慢,更與萊恩及蘭頓,你們可敢在他面前多說半個字?”

這次,對方終於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不過另有一個年輕血族出聲試探地問,語氣神情皆很謹慎:“將軍是不死者軍團軍團長夏普?”

“正是。沒想到你們之中居然還有認識我的,看來也沒我想得那麽孤陋寡聞麽。”夏普氣定神閑地說。

“……呵呵,說到底不過是個在邊境吃沙的朽慢軍官,有何好橫的,你不怕我們日後襲了官職,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麽?”

“當然不怕。據我所知,天下長久鼎盛的家族沒有不重視對後輩美德的教育的,觀汝輩行狀,在世家公子中連九等都不一定排的上,也不知是不是爹媽懶得教。要是換個時代也罷,偏偏現在是海洛依絲當政,皇女任人唯賢,憑你們也爬得到對我有威脅的位子上?嘛,要是你們今日知恥,發憤圖強,想要和我論個高下,說不定還有機會。”夏普輕巧地說著,心裏卻在冷笑著笑,你們盡管催逼,大不了我投馬虜去。

夏普侃侃而談之際,近的瑞卡瓦四人,遠的男女服務員,全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身為朽慢敢那麽和國族說話的,他是他們見過的第一個!

千言萬語匯作一句話:牛逼了大哥!

“你他媽以為你走得出這個餐廳!”卻見年輕血族中又站出一位少年,惡狠狠地把琉璃杯往桌上一砸,摔成無數紛飛之碎片,嘶吼著說,語氣兇殘得仿佛道上混的。

“呵呵,隨你,我不過一片瓦礫,碎了又如何,只是不知你闔家琉璃之屬,經不經得起皇女雷霆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