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刺客的夜訪

瑞卡瓦雖然疲累,但心事太多反而睡不著。

“紮克雷,進來陪我坐會吧。”

正好紮克雷今天負責在中帳外守護,瑞卡瓦就幹脆把他叫來消遣一番了。他與紮克雷還是挺有共同語言的。

“呵呵,說實話,每次到晚上我是很虛的,小時候怕鬼,長大了也怕鬼。”瑞卡瓦坐會椅子上,笑道。

“你是指血族麽?”紮克雷問。

“沒錯,不過這話可別說出去。”

“我知道,說出去太危險。其實百姓家長裏短也不是不拿這個開玩笑啊,反正都是沒啥重量的人,血族也沒興趣來辦他們。”

“可現在不同咯。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哪一天別人就要拿我的言行當刀子懟我了。”瑞卡瓦說著眼神一黯,“甚至是我假裝斯巴達克為少主做的事,等到這些行動的價值和他們引起的動蕩都被時間抹殺好,這些就會成為我的罪孽。況且,我的朝敵也不少。”

“在領主家做事總是有風險的。對了……將軍你說到晚上會害怕血族,是因為夜襲麽?”紮克雷記得瑞卡瓦曾給他講過夏普在拉蒂亞城下半夜帶血族劫營,殺得夏丹人頭滾滾的事。

“沒錯。血族身負異能,有能在夜裏行動如同白晝,假如劫營的話我們防不勝防。我曾聽大小姐講述過古代的征戰故事,那時血族也是經常靠半夜劫營來殺得敵人大敗的。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在去年黑可汗入侵的戰爭中,居然只發生了兩次血族夜襲劫營的戰鬥,第一次是卡拉澤軍以夜襲部隊全軍覆沒的代價毀掉了城外納骨斯·台吉明的火炮,第二次是拉蒂亞軍襲滅了留守圍城的格喇·沃巴部。”瑞卡瓦表情復雜,“後一次還是在人類軍官的組織下進行的。之前在平沙堡,我們追殺敵人追殺到夜深。當時我們躍馬驅馳,官兵將士都亂哄哄的,分散得不行。假如他們趁亂刺殺我們,其實很容易吧。”

“這……”紮克雷有些感慨,道,“要是血族每次能像卡拉澤和拉蒂亞城下那兩次一樣勇敢劫營,那我們在卡賽利亞也沒法贏得那麽順利了。”

“這正是問題所在……”瑞卡瓦說,“除去我們這些人的鄉野俗談,紳士和淑女們都不斷宣揚血族貴族高尚、風雅、勇敢、堅毅,但是……但事實就是他們大多數只敢站在炮灰的背後指指點點,贏了則沽名釣譽,輸了就苟且偷生。他們毀滅舊帝國時的風采,我們再也看不到了,或者說,我們如今只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了。”

“大概這就叫腐朽了吧。”紮克雷若有所思地笑笑。

“對,腐朽的貴族,腐朽的草民,腐朽的軍隊,腐朽的官僚,總之,腐朽的世道。”說完瑞卡瓦便打了個哈欠。他很累了,話也談過了,那就睡覺去好了。

“對,還有腐朽的頭顱。”帳外有女子爽朗地說道。

鏗鏘之間,紮克雷與瑞卡瓦已經都是刀劍在手。

“守衛!”瑞卡瓦焦急地喊道。

雖然他條件反射地喊了出來,但其實他心裏也清楚,既然有人能在門外安安穩穩地說出這句話,那他的守衛估計是進不來了。身為女子卻半夜潛入營寨,估計是血族……刺客。

下一刻,一顆血淋淋的頭顱被丟進了營帳。它落地翻滾著到了桌前,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

人影閃現。

“別!”瑞卡瓦喊著,因為他看到紮克雷沒有多想就揮著大劍迎了出去。只見門外那人剛好踏進帳內,電光火石間,此人抽出匕首,雙手齊握,硬生生將紮克雷勢大力沉的一劍擋在了頭頂。

沒等紮克雷收手再攻,那人便前突一步,用肩膀將紮克雷撞了出去,又未等他站穩,右手單持匕首自上刺下。紮克雷很不容易地接下這一擊,誰想那人已是左手成拳,橫掃而來。這次他沒能擋住,這拳頭打中了他的側臉,直接把他打暈了。

營帳中唯一一個自己人被放翻了。

瑞卡瓦卻還是幹站著。

那人沒有對暈倒的紮克雷補刀,而且,那人的眼睛也不是血眼。

瑞卡瓦仔細打量著這個人,精幹的舊皮衣皮褲,背後搭著一條黑披風,烏黑高翹的馬尾,半張臉都覆在一塊黑鐵面具後,面無表情。自從她進來後,營帳裏就彌漫著很重的香味。

光看面具外的部分倒還是挺漂亮的,膚色白皙。

等等……什麽鬼?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居然在想這個?

他忙把這些有的沒的從腦海中清理出去。

“你是誰?”瑞卡瓦說。

“我的名字沒什麽意義,如果拘泥於那種東西,你可以叫我的外號,冰牙狼。”女子淡淡道。

“這不是妖獸的名字麽。”

“我說過了,這只是個個稱號。”

“……你來做什麽?”

“沙利塔夫的叛軍到底心智不夠堅定,卡賽利亞的王子說要安撫他們,他們還真信了。於是王子就趁著檢閱他們的時候忽然發難把他們屠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