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比利提斯繼承風波

燭影搖曳,風聲漸起,浮動的溫馨柔光在寂靜的房間內急速冷卻,以至讓人感到刺骨的冰寒。

“你在說什麽?”奧格塔維婭愣了片刻後整個人都陰沉了下去,姣好的臉上蘊含著隱藏不住的怒意,“我聽不懂。”

約西亞放下書,端過茶杯抿了口紅茶,不急不慢地說:“我今天去晶沙館赴宴了,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賓客都是諸侯豪族,除了傭人外一個小角色都沒。大家本來聊得挺好,但後來……”約西亞斟酌了一下語句,“卡賽利亞的內務總管講了一個‘笑話’。”

“什麽笑話?”奧格塔維婭盯住約西亞的眼睛。

約西亞笑了笑:“拉蒂亞城裏有位吟遊詩人,他在拉蒂亞解圍後寫了一首歌在酒館中傳唱。內容即是拉蒂亞之圍,他嘲諷了諸侯們的無能,卡賽利亞國王的自負和愚蠢,稱頌了小伯爵的勇敢和鷹嶺指揮的義氣。”

“他怎麽敢!”奧格塔維婭秀瞳猛縮。

“他當然不敢太直白,他是借古諷今。此歌表面上描述的是在普泰克特叛亂時期,一個被國王和諸侯拋棄的城堡,被一位流落至此的小軍官和當地小貴族守住的故事。這位吟遊詩人還曾在大庭廣眾下說,他創作這首歌是為了感謝被群眾忘卻的本地守軍,他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成功讓市民們重拾起對守城部隊的尊敬與謝意。”

“可這與夏普沒關系啊?”奧格塔維婭疑問。

約西亞並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道:“我在席間借口離開片刻,讓我的部下去調查一下。剛才他向我報道說,確實有這個人,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貧民窟裏,舌頭被割了。”

奧格塔維婭失神地沉默良久,才悲憫道:“如此殘忍……”

“笑話的結尾是鷹嶺新營指揮在一個酒館喝酒,正好聽到吟遊詩人的歌,先是面有得色,接著高興地咧嘴大笑。”

奧格塔維婭終於明白了什麽,驚道:“那貴人們?”

“一位貴人當時就憤怒地拍桌而起,向周圍人抨擊鷹嶺新營指揮的行為,聲稱他是無恥之徒。於是貴人們在席間接二連三攻擊鷹嶺新營指揮,不說單純的口頭評論了,還有人翻出不少鷹嶺新營指揮所謂的黑料,我也聽不出是真是假。最後結果是他們商議決定團結起來,打壓懲治此人。”

“他們一定也……問了你……”

“沒錯,作為三位被大肆嘉獎的將領之一,我的立場很重要,何況梅爾西斯公爵有很大可能選擇與我站在同一上立場,假如我決定站在他們那邊,無論他們想做什麽都能順利得多。”

“那你?”

“我說了很多套話,暫且應付過去了。”約西亞慘然一笑,“那麽多血族大人物圍攻他一個,他怎麽可能招架得住?”

約西亞沒有說他在晶紗館的其他見聞,比如朽慢少女肉鑒會,琳瑯滿目的人骨制品,以及一些有趣的表演。約西亞不得不說,他的異國同族們雖然仗打得不怎麽樣,可確實挺會玩的。

……

在海洛依絲與黑可汗的博弈開始之前,巴茲特東北部諸侯先出現了動蕩。隨比利提斯公國象征性的援軍一起到來的一位比利提斯官員,在好不容易秘密求見海洛依絲之後,向她描述了比利提斯的內部問題。

在比利提斯公爵戰死後,誰繼承公爵之位成了最大的問題。比利提斯只有一女二子,兩位兒子都與父親一同死在了與黑可汗的戰爭中。因此,按照比利提斯從東國封疆時就開始使用的傳統繼承法——當死去的爵位持有者沒有活著的直系男性後代時,爵位由直系女性後裔承襲,繼承公爵位置的應當是其女兒。

但比利提斯公爵的家族是來自弗蘭西斯的萊恩氏,他們在弗蘭西斯時使用的是弗蘭西斯的繼承法,女子沒有繼承權——當死去的爵位持有者沒有活著的直系男性後代時,爵位應該由其他男性親屬繼承。

因此,在比利提斯公爵的女兒即將繼承公爵爵位時,比利提斯公爵的侄子澤羅姆西斯提出了反議,他的父親和公爵一同死在了對抗黒可汗的戰場上,他認為萊恩家族應該延續他們在弗蘭西斯的傳統,而非比利提斯的傳統,得到了萊恩家族的絕大多數成員的支持。而比利提斯公爵的愛將,在公爵二次南下時受命留守故土的同伯爵愛德華·雷伊則選擇支持恩主的女兒。兩派勢力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新公爵繼任遙遙無期。

為此,公爵之女琪卡·萊恩派出了一位秘密使者,來拉蒂亞尋找海洛依絲,邀請她去往比利提斯,進行仲裁。

“我也是弗蘭西斯的女人,假如我僅僅回信宣布支持琪卡即位,萊恩家族的其他人肯定不服,認為是我徇私。我遠在拉蒂亞,他們說不定還會攪出啥亂子。幸好如今拉蒂亞到烏爾法還挺安穩,沒有戰事。因此,我決定接受她的邀請,親自去往比利提斯,支持她即位。這樣,我也好安撫各方,免得後院起火。”海洛依絲在軍議上說出自己的決定,結束了眾人關於海洛依絲是否該接受邀請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