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具幹屍(第2/3頁)

“你醉了?那我扶你上床。”瑞卡瓦意味深長地笑道。

“你!”她本就喝了點酒,聞言又羞又氣,臉又紅了幾分。

“瑞卡瓦你不厚道呀!趁我喝醉酒調戲我老……”

“開玩笑的!來來來!我扶你上床!”瑞卡瓦大大咧咧地笑著,說話間已把他扶進了臥房。

“你更不厚道了……不僅調戲我老婆,還想調戲我……”

“去你丫的!”瑞卡瓦把海吉扔在床上,掉頭走了。

……

次日傍晚,夕陽西下,晚霞燦爛,陰影一步步吞噬地面。

收購完生活物資,瑞卡瓦在初林要塞最後的任務也完成了。

是時候回去了。走在寂寥的街道上,瑞卡瓦想到。

迎面,一位低沉的大叔推一輛小車,有氣無力地走來。他衣著得體卻不整,上面滿是淚痕。他低著頭,眼圈發紅,目光恍惚,每一步都在搖晃。

一種極度悲痛乃至絕望的氣息蔓延開。

瑞卡瓦讓開道路,無聲地低頭默哀。

小車上是一個大大的白布裹,結合大叔的表現與布裹的形狀、體積,任何人都能輕易判斷出,這是一具屍體。

有人失去了生命,瑞卡瓦必須致以哀悼。不過,為何他直接把屍體運走,而不是,舉行一次葬禮呢?瑞卡瓦疑惑了。

正當瑞卡瓦與小車交錯而過,小車一側的木輪壓上石頭,整個傾斜過來,白布裹滾下,直到撞上瑞卡瓦的腿才停止。

瑞卡瓦低下頭,白布裹的一端在滾動中徹底松開,顯露出裹中的屍體。

一具幹屍。

布裹松開之處,一具幹屍露出了雙肩和以上的部分。它的皮膚深陷,發散出詭異的光芒,勾勒著骨骼的輪廓。長長的馬尾辮告訴瑞卡瓦,這是一個女孩。

一具女孩的幹屍!

它側躺著,扭曲的笑容滲人無比。它笑得咧開嘴,露出的牙齒正好貼在瑞卡瓦的小腿上,仿佛即將一口咬下。

瑞卡瓦一怔,猛地後跳開,尖叫道:“什……什麽東西!”

“對不起,抱歉,對不起,抱歉,對不起,抱歉……”大叔目光渙散,他呆滯地重復著這些話,聲音裏沒有一絲情感波動。他失魂落魄地走著,搖搖晃晃,直到在屍體邊蹲下。

他細心地把屍體重新卷進白布中,喃喃道:“別著涼了,別著涼了,別著涼……”他抱起布裹,動作鄭重地就像捧著稀世珍寶。

那是他的孩子吧。孩子總是父母的珍寶。

“抱歉呀,抱歉呀,抱歉呀……”他小心翼翼地將布裹放回車上,一搖一晃走回車後,推行起步。

“抱歉呀。”他與驚魂未定的瑞卡瓦擦肩而過時,仍在說。

瑞卡瓦不知道自己在那呆站了多久。

不久後,海吉家。

“海吉!我是瑞卡瓦,我回來了!”瑞卡瓦疑惑地敲門道。

若是以前,裏頭早有人來應門了。海吉總不至於在與他有約的情況下全家出行吧。

終於,門被輕輕推開,海吉警惕地探出頭張望一番,把懵逼的瑞卡瓦拉入,關緊了門。

屋內眾人皆在,卻一片死寂。海吉的妻子與母親手疊手擁坐在外屋長凳上,瑞卡瓦從她們眼中讀出了恐懼。

“發生了什麽?”瑞卡瓦問。

“死人了。茉倫死了。”海吉痛苦地抱頭蹲下。

“你昨天說過的那個女孩?怎麽會?”

“她昨夜去內城了。今天中午,她家人只得到一具幹屍。”

方才在街市上的一幕在瑞卡瓦眼前浮現。

“怎……怎麽會?”

“她家人說……她昨夜被蘭若斯的人邀去內城做客。”

“她家人不可能答應啊!”

“沒錯,可她私自逃出去了。聽說是深夜翻窗戶溜的。”

“天啊……可是,吸血就吸血,蘭若斯家的少爺……為何非要吸幹她呢?”

“不知道,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海吉死命拉扯著自己的頭發,“如果我沒有多事,她就不會死!她就不會落到連墓碑與葬禮都得不到的下場!”

布洛德立國之初的法律規定,被吸幹鮮血死去者不得入墓安葬。瑞卡瓦的叔叔告訴他,這是為了防止朽慢在葬禮與掃墓時醞釀騷亂。這個明顯違背情理的法律最終變通為,被吸幹鮮血死去者不可得到葬禮,其墳墓亦不可擁有任何形式的墓碑。

埋進土裏,僅此而已。

瑞卡瓦深吸一口氣,將海吉一把扶起,道:“別這樣!殺人的不是你!”

“但這是我的錯!”海吉忽然瘋狂地揪住瑞卡瓦的雙肩搖晃著,“茉倫是外城籍,且無貴族庇護,按法律血族吸幹她是沒有過錯的!”

“按法律這也和你無關啊?”

“茉倫家無法向血族復仇,她未婚夫家也是。但他們可以向我復仇!是我介紹茉倫與小蘭若斯認識的!是我!我將承受這憤怒!而整個外城都不會有人替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