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版 三個故事之行路難(二)(第3/21頁)

我在沒有化妖之前,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兔……你知道嗎,我們野兔的壽命都是不長久的,我們的天敵太多,自身又太弱小,可是我作為普通野兔,卻活得很久,久到有機會成為了妖怪。根據有些模糊的記憶,在成妖之前我已經活了大約三十年——這對於野兔已經是長得嚇人的數字了……

張二狗小聲咕噥:“所以老人們才說物久成妖。”

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繼續自己的講述:

我之所以可以活得這麽久,全是因為我有一個好哥哥。哥哥不是只普通的野兔,他出生後不久,被一位僧人抱到寺廟中,聽一位高僧說了七天法,所以它已經有了靈性。可是哥哥沒有拋下同窩出生的我獨自去修煉,而是把我帶在身邊悉心照顧。是哥哥帶著我避開種種危險,冬天為我找食吃,夏天為我治病,我才一直活了下來。

等到我成妖的時候,我哥哥已經可以使用一些小法術,變成一些其他動物、植物,甚至可以在天上飛行了。那個時候剛剛有了靈智的我對哥哥崇拜的不得了,所以拼命的修煉,希望自己可以象哥哥那麽厲害。那段日子簡單而平靜,象我們那樣的小妖怪,妖怪們懶得搭理,而野獸們已經惹不起我們了。我們安安靜靜的生活在一個小山谷中,每天修練之余吃吃草,蹦蹦跳跳,真是快活開心……

白衣男子陷入回憶之中,嘴角露出了微笑,半晌之後才又開始說:

大約一百年吧,我用了一百年時間學會了變化成人。一般來說,可以變化成人是一個妖怪修行有成的基本的標志。那個時候我與哥哥都自認為從今以後再也不用過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以以一個妖怪的身份擡頭挺胸地生活了。於是我們遊蕩人間,尋道訪友,自以為是的過了幾年,卻不知道在妖怪的圈子中同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象我們這樣初化人形的小妖怪和那些有道行的妖怪相比,跟野生中的兔子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憐那個時候的我們還飄飄自得,不知天高地厚地四處亂竄。

他長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等知道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我們自以為是但也是快樂的日子,在遇到那個狐妖的時候結束了。你知道,野生的狐狸是兔子的天敵,可是那時候我們認為變成了妖怪就不需要再有這方面的顧慮了。而她又偽裝的那麽好,那分明是一個嬌弱靦腆的小姑娘,一心一意地要與我們結伴同行,我們怎麽可以因為種族的原因不接納她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陷入她的媚惑之中的,只知道那時心中就認為她是世界的全部,她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如同印在我心上,我為了她的一個眼神,可以做任何事情……

聽著這些話,張二狗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不久之前他還處於那種狀態之下,如果不是哥哥趕來相救,自己一定現在還沉迷其中,成了這個狐狸的玩物。

那段日子裏我已經把周圍的事情全忘記了,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也忘記了哥哥的存在。可是我們依舊是三個人一起出入,於是當她在我心中越來越重要之後,有一天,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我腦子裏——她應該是我一個人的,而不是還有另外一個男性在她旁邊轉來轉去。

我不知道哥哥是什麽時候與我產生這同一種念頭的,可是我可以確定,不知不覺之中,我們兩兄弟已經開始相互憎恨對方、防備對方了。在不知不覺中,如果他消失了,她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這樣的念頭已經在我們的心底紮了根。現在回想,那個狐妖當時為了挑撥我們兩兄弟之間相互仇恨,真是用盡了手段,而我們也就老老實實地讓她牽著鼻子,一步步走到了兄弟相殘的地步……

白衣男子手握拳,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你們兄弟……”張二狗小心翼翼地問,“你們……”

“對,我們自相殘殺……”白衣男子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張二狗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成的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桌子打成兩段。

……我們兩兄弟兩個終於有一天打了個你死我活,那時我們早已忘記了對方是自己生死相依的兄弟,一意要把對方殺死。而那個狐妖就在旁邊,快樂地看著這一切,對她而言,這樣的事情就好象一台大戲一樣,可以令她十分地開心吧……

張二狗想到自己與哥哥剛才的局面,心中更是發冷。

……雖然使出了全力生死相搏,可是我的實力畢竟是不如哥哥的,於是最後失敗的那一個便是我,不知為什麽……也許是最後一刻,哥哥心中又對我這個弟弟保持了一絲感情吧,所以最後的那一劍僅僅刺穿了我的小腹,沒有讓我立時斃命。我倒在血泊中,看著哥哥與她相擁而去,覺得自己的心被搞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