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到阿富han:這是屬於暴風雨前的寧靜

到達喀布爾的時候,駐地已經安排好了防彈車和司機在機場等候,接了孟串兒一行三個就趕緊出發了。

喀布爾可能是孟串兒見過的最窮的首都,只有機場通過市區的路是柏油馬路,其他的都是顛簸的土路,路上經過的所有飯店、超市都要經過至少三道安檢。旁邊有個來過的老同事張超調侃說:“那是沒趕上去總統府,去了基本跟做了個全身spa差不太多,你身體的每一寸都被摸個遍。”

司機說接下來的工作會比較繁忙,上面領導指示先帶孟串兒他們去風景區逛逛,先簡單了解一下這個國家和這個城市,以後這樣的機會可能就沒了。於是直接把他們帶到了東部興都庫什山脈腳下的郊區,這裏終年積雪,冰川廣布,司機說阿富汗有一句民間諺語:“寧可沒黃金,不能無積雪。”

這會是9月,喀布爾已經許久滴雨未降,郊外衰草枯楊,一片蕭索和荒涼,頗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唯有雪山掩映下的湖泊神秘淒美,這裏安靜得時間和空間同時靜止,夾在戰亂和恐襲的縫隙中,這片風景宛若世外桃源,忘卻這個國度正在遭受什麽,又像是靜靜回憶自己當時還叫“高附”這個名字的絲綢之路時的輝煌和繁榮。看到這裏,孟串兒的心裏不免有些惆悵和傷感。

張超向孟串兒介紹說,一會要入住的地方是外國人聚居區,治安條件較好,但是不代表不會會成為塔利班和各種反政府武裝分支的襲擊的目標。

這裏的恐襲家常便飯,並且千篇一律,只有規模大點和規模小點的區別,連襲擊的流程都被前輩們總結得明明白白。

襲擊的過程一般如下:引爆不知道啥時候埋好的炸彈制造混亂——趁亂擊斃保安導致目標沒有防守——攻進房屋搶占有利位置——喀布爾軍隊隨後趕到——激烈槍戰——反政府武裝殊死抵抗——死前引爆身上炸彈……基本都這樣,這幫恐怖分子大致頭腦簡單,所以也沒啥新意。啥諜戰啊攻心啊謀略啊一概沒有。

說的時候比較輕松和簡單,但當你真正面對的時候又會是另一碼事了。司機接著說:“分部的駐地臥室都配備著地下室,地下室裏有充足的水和食品等資源,另有一套辦公設備作為備用,還有24小時的保安,會不間歇不休息輪班倒地盯著監控攝像頭,無論是國家還是總部都會盡最大限度保護駐站記者的人身安全,唯一不確定的是采訪和直播的時候,這個就見機行事,聽天由命吧。”

孟串兒眉頭緊鎖,她不是對危險沒有預計,只是預計和實際情況之間還是隔著山海,即使光是這樣聽,並沒有真正體會恐襲時的現場,也覺得風聲鶴唳如臨大敵,這種感覺跟從前采訪的時候或許變成火腿腸或者被傻逼王林國威脅利誘是不一樣的,真真切切有那麽點即將上戰場的感覺,忐忑和興奮並存,驚恐與豪邁齊飛。

張超拍拍她的肩問她:“小姑娘怕了吧?沒事,還有叔叔罩你。”本次同來的張超是個有著20年經驗的老記者,比孟串兒大個十幾歲,在他的印象裏,孟串兒應該還是個一時沖動的小姑娘。

孟串兒點了一根煙,晃了晃脖子舒開眉頭淡淡微笑著說:“害怕這種事我在很多年前就不會了,應該是我在來之前考慮的事情,甚至應該是我在選擇這個職業之前考慮的事情。你說對吧豐隆?”

李豐隆是一個迷迷糊糊,白白凈凈的小男孩,比孟串兒小三歲,今年22,看上去還要更小一些,得虧有身份證,不然時光周報會被質疑雇傭童工。說他迷迷糊糊是說他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明明是明眸皓齒的小帥哥一個,卻總是困困頓頓的樣子,倒也增加了些呆萌呆萌的氣質。這會被孟串兒問道,懵懂的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卡巴卡巴,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張超楞了一下,哈哈笑道:“好啊好啊,遇到恐襲不要被嚇哭啦!一會去駐地附近的塞雷納酒店,那裏面的野米餐廳特別不錯,今晚我請客,司機大哥也一起吧。”孟串兒和李豐隆雀躍地響應了這個提議。

吃飯的時候,張超給她和李豐隆都倒了一杯酒,一向酒量很大的孟串兒沒有響應這個提議,她覺得在這樣的環境裏喝酒可能會導致沉睡,時刻保持清醒是在危險裏的基本功課。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張超和李豐隆,李豐隆還是年紀小,端著酒杯猶豫不決,張超仗著自己經驗老道玩笑般懟了孟串兒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與非,在這裏呆久了你就會知道,每一天能開開心心的度過,第二天還能睜眼就是最幸福的體驗。”李豐隆可能覺得自己跟張超同為爺們兒,不豪爽點兒沒面子,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幹了。結果,不一會就有上臉了,渾身都通紅,這酒量還不趕那熊樣兒呢。孟串兒隨隨便便就能喝他十個來回,不過轉念一想其實來到這裏,就已經很勇敢了,也不能對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孩太過於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