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林滿堂等人到了劉家村, 劉家村的村民們全都聚集到劉氏祠堂。

劉氏族長鐵了心相要殺劉青文的氣焰,劉青文死不認錯,作為中間的村民們兩頭勸。村裏的外姓人就站在邊上看熱鬧。

林滿堂看到李廣角, 走過去問他現在怎麽樣了?

李廣角對劉氏族長萬分看不上, 青文這麽乖巧的孩子, 竟能被逼成這樣,可見這劉氏族長有多招人厭,指了指裏面, “正在裏面扯皮呢。”

林滿堂懂了, 除族那就是家裏的一針一線都不能帶走。

就在這時,傳來族長大嗓門,“你長這麽大,一直在族裏念書,我們族裏可有收過你一文束脩,你現在翅膀硬了, 考上秀才,就開始嫌棄族裏拖累了你。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這是死不認錯呢。明明是他逼著劉青文退親, 竟然將鍋全扣到劉青文頭上。

劉青文又不是死人,他當然會為自己辯駁, “是你欺人太甚,我未婚妻賢良淑德, 對我更是一心一意, 你就因為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言就自作主張替我退親。可有當我是劉氏族人?這門婚事是我阿奶生前為我所定, 你有什麽資格指手劃腳。”

“我是劉氏族長, 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劉青文都要被他氣笑了, 這些年仗著族長的勢一直在村裏彈壓村民, 現在竟連這種話都說出口, 真是太自大了,他也不怵他,冷笑三聲,“笑話!我父母不在,可我還活生生站在這兒,憑什麽你有資格?族裏哪條規定族長可以越過我,替我休妻?”

劉氏族長漲得老臉通紅,當了幾十年族長,沒人敢忤逆他,臨了竟被個毛頭小子頂,簡直不能忍,他氣急敗壞指著他,“除族!必須除族!”

劉青文哼笑,“除族就除族,你以為我怕了你?”

“你家的田產、房屋、書本全是族裏所給,你一樣都不許帶走。”

“不帶就不帶。”

“你從小就在咱們學堂念書,既然你除族,那就把這些錢全還回來。”

劉青文青著臉,“還就還。我給你們打欠條。”

族長指著專門管公賬的賬房,“快,從他五歲就開始念書,你給我一筆筆算清,讓他簽字畫押。”

賬房先生四下看了看,跺了跺腳,勸道,“族長,他還只是個孩子,難免年輕氣盛,您何必跟他一個孩子計較……”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族長從旁邊扔一樣東西過來,“是不是連你也想忤逆我?”

賬房先生的額頭被墨條砸到,瞪時流了血,他嚇得不輕,也不敢得罪族長,趕緊改口,“是,是,我現在就算。”

賬房先生劃拉算盤珠子,當真是一筆一筆給他算。

“你現在十四歲,從五歲開始念書,一共是九年,咱們族裏的束脩,每個月按五百文來算,那就是五十四吊錢。”

“逢年過節也要給先生送節禮,年節、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冬至、臘八和生辰,一共八個節日,每個節日就按一吊錢來算,也得七十二吊錢。”

“你考上童生,族長從公中獎勵你一套文房四寶,價值五吊。”

“你考上秀才,族長獎勵你十套書籍,是大公子從京城送回來的名師典籍,價值一百五十吊。”

“你考縣試,置辦脂燭水炭、餐器、衣席等,也是族長從公中給你掏了十吊錢置辦。”

“你去府城考院試,族長從公中掏了二十吊錢作為路資。”

“你去長安考鄉試,族長又從公中給你撥了五十吊錢。”

“你考縣試、府試、院試和鄉試,四次考試要找人作保,也是族長從公中撥的款,每次兩吊。”

……

隨著越算越多,劉青文的脊梁骨越來越彎。

他明白賬房先生算的不是賬,而是族長待他的拳拳之心,而他卻忘恩負義,自請出族。他非要除族就是白眼狼。

周圍村民們聽這一筆筆賬,看著劉青文的眼神帶了幾分鄙夷。

好似在說他,咱們族裏哪兒虧待你了,你竟然還要出族?你還是人嗎?

劉青文拳頭握得緊緊,指甲掐進肉裏,疼得他心都跟著發顫,牙關咬得咯吱作響,他依舊沒有認錯。

賬房先生見他無動於衷,只好又撥了算盤珠子,算了個總數,所有金額加起來一共是四百六十四吊錢。

他現在只是個秀才,每個月束脩也才兩吊,一年不吃不喝也才二十四吊錢,這麽多錢,他至少要還十九年。

許大郎看著劉青文,問他爹,“你說他會簽嗎?”

許成祖哪裏知道,但他不能讓劉青文簽,他不能把侄女推到火坑,讓她做一輩子繡活替他還債。

許成祖推了下陶德,罵道,“還愣著幹什麽,你趕緊過去解釋啊。難道要把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你才高興嗎?”

陶德被他推了個趔趄,差點摔到別人身上,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