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另一邊,林滿堂正在村口跟人嘮嗑。

他找人在宅基地地那邊挖井,都問他是不是打算蓋房子,林滿堂點頭,“對,要蓋房子。”

村民們便問他要蓋什麽樣的房子,買了多少磚瓦。

林滿堂一五一十答了,眾人見他居然要蓋三間大瓦房,想來他之前賣涼粉掙了不少錢,於是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還別說,自打分了家,林滿堂日子倒是越過越好了。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男聲,“喲,周金生,你居然也知道幹活了呀?這車上拉得什麽呀?”

村民們齊齊看過去,只見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年輕男子正拉著一車糧食往這邊而來。

身為鄰居,林滿堂見過周金生好幾面,自然也認識他。

跟鄉下人的黑瘦相比,他就像地主家的兒子。

周金生跟村裏人關系不好,是以就像聽不到對方話似的,悶聲往前走,旁邊推車的陳艷娘沖村民們點了下頭,坦坦蕩蕩道,“這不是糧食剛下來嘛,劉家心中有愧,特地送了我們家一車糧食當賠償。”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劉家求著她收糧食似的。

人還沒走遠,知道內情的村民們就戳穿她的謊言,“我呸!什麽劉家送給她糧食?當誰不知道呢。要不是她帶著周金生去劉家鬧,人家憑什麽給她糧食。收了人家那麽多糧食,她還虐待人家外孫,這良心真是被狗給吃了。”

周木生的親娘劉小杏跟張貨郎跑了之後,周興旺自然不甘心,帶著村民們鬧到張家莊。

雖然張貨郎跑了,可他還有宅基地,家裏還有三畝良田,陳艷娘這一鬧上門,張家族長作主將這良田賣來的銀錢全歸了周興旺,就當賠禮了。

得了三畝良田,周興旺轉手就將田地賣給了張家莊一戶殷實人家。

他轉眼又鬧到劉小杏娘家,這劉小杏娘家是土生土長的劉家村人。

劉氏可是十裏八鄉的讀書人家,最重名聲。劉小杏不守婦道,拋夫棄子,跟貨郎私1奔,做出這種齷齪事,到哪都不占理。

劉小杏的爹劉福林理虧,乖乖認賠。一開始兩家說好的,一年兩次,每次給五百斤糧食。

可是等陳艷娘進門,她就以周木生的名義鬧上門,非要再加五百斤。要不然就將周木生趕出周家。

劉福林知道族裏肯定不同意收留這個外孫,硬著頭皮答應對方的獅子大開口,又給加了五百斤糧食。

這陳艷娘鬧劉家吃到甜頭,又去張家莊鬧了一遍。

張貨郎爹娘早就死了,只有一個哥哥,在他私奔那一年就分了家。

弟弟跑了,還有哥哥,於是張貨郎的哥哥就倒了大黴,每年也得給周家一千斤糧食。

所以這才是周家只靠五畝地,卻還能一直過得不錯的主要原因。

林滿堂聽後,默默嘆氣。原來竟是這樣。

旁邊又有一人道,“出了劉小杏這事兒,劉氏百年好名聲被毀得連渣都不剩。原本說親的人家都紛紛來退婚。他們村許多人朝他家扔臭雞蛋,劉氏族長更是差點把劉福林一家趕出劉家村。後來還是劉福林帶著一家老小在在祠堂門口上吊,劉氏族長到底不想鬧出人命,最終才沒有將他們趕出劉氏。”

不過即便如此,劉福林一家日子也沒有好過多少。村裏人有事根本不喊他們,倒是有事頭一個推他們出去。

不知怎地,林滿堂聽了這個後續,心情越發沉重。

他心事重重回了家,李秀琴招呼他吃野果。

林滿堂把剛剛在村口遇到的事兒說了,李秀琴捏著吃了一半的野果,“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卻連累了三家人跟著受苦。也不知那兩人知道這個結果有沒有後悔。”

林滿堂一怔,“三家人?你該不會說周興旺吧?”他嫌棄得撇嘴,“我看他巴不得媳婦跟人私1奔呢,要不然他能白得那麽多糧食?”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拿了人家那麽多糧食,居然還苛待周木生,周興旺簡直不配當爹。

李秀琴搖頭,“我不是說周興旺,我是說那個貞節牌坊。”

林滿堂徹底呆住,怎麽扯到貞節牌坊了?

只聽李秀琴邊吃果子邊道,“劉氏為了洗白壞名聲,逼著人家寡婦守那麽多年寡就是為了那個貞節牌坊,它是官府褒獎的榮耀,足以堵住了周圍人的悠悠之口。那個節婦何嘗不是因他們而守寡呢?”

林滿堂驚奇地瞪圓眼睛。咦,還真是。他竟是絲毫沒有將這兩樣事聯系到一起。

可不是嘛,之前他大哥說了,那節婦公婆年紀很大了,又經歷喪子之痛,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了。等他們老兩口一走,那節婦本可以帶著兒子改嫁,可是她沒有。想來是族長阻攔的緣故。

李秀琴淡聲道,“咱們要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要不然不僅給自己招禍,還有可能連累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