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管四兒與胡有……(第3/4頁)

管四兒見到一聲冷笑,胡有貴卻好脾氣的又去“摸”錢,才捏出兩枚,街邊卻有人猶猶豫豫,試試探探的喊他的名字:“大大大,大貴?是你麽大貴兒?”

這都多少年沒人喊自己大貴了,胡有貴微驚,很快便攏住表情打量來人。

喊胡有貴這人五十多歲,身材高大雙目有神,他半面的胡須,穿著一身竹根青的體面緞子衫,腳下趿拉著一雙木屐,腳指甲臟黑,手裏還拎著一個鳥籠,一只活蹦“亂”跳的畫眉鳥在籠子裏撲騰著。

這人幾步就走到胡有貴的面前,上下使勁打量他,他身後飛禽店的夥計步步跟隨,看他停下人家怕他拎著鳥跑了,就趕緊抓籠子。

這絡腮胡本是買鳥的,這一不小心便看到了熟人。

沒法子,胡有貴從小就生的好看,他眉目清俊,高鼻梁,白白凈凈一張讀書人的面孔,卻生在了莽漢家。

這絡腮胡實在激動,就死死盯著胡有貴反復問:“大大,大貴,是大貴吧?你認得我不?我是你王華叔啊!”他使勁指著自己說:“王華啊!就住在縣城大車店那個,以前你跟你爹來我店裏,我還給你殺雞吃哩,記不記的我了?大貴?”

哎!這次就想起來了,自己那兩肋“插”刀爹的摯友,縣城第二傻,便是這王華。

胡有貴看他誇張,又引了不少人窺視,便拉住他走到飛禽店邊的茶棚下,看無人再看,他這才笑著說:“是王叔啊!”

他揮手對管四兒擺擺,管四兒掏錢給小丁買了麥芽糖,他們一人舉著一根粘了糖的草杆便走了,只再往前幾十步便是長刀所的家門口。

一直到人沒影了,胡有貴才笑眯眯的對王華說:“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您看,我都記不太清楚了。您,怎麽在燕京?”

他老家離這裏幾千裏。

這叫王華的自然十分激動,他是左右打量胡有貴,看他雖穿著細布衫子,然而渾身上下那股子氣質卻不一般,就人家腰上這牛皮小褡褳包兒,扣兒都是金鑲珊瑚的,那一看就是袋子底兒踏實的。

王華沒有回答胡有貴的問題,就笑眯眯,仿佛昨日才分別般半點不生的對胡有貴道:“認錯誰,我都不會認錯你!你生的像你娘,你弟現下五大三粗跟你爹一個德行,對了,你咋不回家呢?你……”他又拍拍腦袋傻笑道:“嘿嘿!瞧我這腦子,也是,回啥家呢?家沒嘍哦!孩子,你們村兒早沒了,你找不到家了吧?”

這話顛三倒四,真是十年沒見也還是老樣子。

胡有貴如今脾氣好,也不跟這東一句,西一句的計較,看王華誇張,他倒拉著他坐下,又叫了一壺解暑的粗茶與他倒了一碗,這才問:“王叔,這天下大“亂”分分離離本常見,卻不知道我……我沒了之後,家裏那邊如何了?聽您的意思,老家那邊也被波及了?”

王華正幹渴,舉起茶碗喝了一半,重重放下碗這才說:“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你走第三年,咱整個縣城都完了,那叛……啊呸!那咱大梁軍不是兵臨城下麽,縣老爺一著急這不見人就抓麽,最後就強讓咱上了城墻去護城去了……你爹,你弟,嘿,你爺都六十多了都沒跑了,他也去了,嚇夠嗆呢!”

這廝說話顛三倒四,胡有貴聞言只能細問道:“我家裏不是在村裏麽?”

王華總算想起什麽了,他看看臉上帶笑面“色”溫和的胡有貴,到底一拍大腿說:“縣城都沒了,還能有村兒啊?我說大貴啊,你可不敢恨你爹,你爹跟我都傻,我們後來才知道是真被騙了……真的,你爹可後悔了,有一次夜裏喝醉,你爹鬼哭狼嚎一晚上,左右打自己耳光子,後面倆大牙都被他打掉了,他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可別怪他。”

胡有貴不在意的笑到:“人家過的不錯,我沒了,他還有錢喝酒呢。”

“什麽呀!他哪裏來的錢兒?我的!”王華一擺手,滿面恨“色”的說:“你那次出去便再也沒回來,他們都說你死了,你爹去鏢局找人,可鏢局說你是死契生死由天。你說你這孩子咋那麽膽大,就怎麽敢簽死……”

胡有貴當年十四,他那身板不簽死契誰要他啊。

王華這話說了一半,又忽然明白了,他很是尷尬的揪了一把胡子抱歉說:“嗨!這事兒不能怪你,不能怪你哈,你,你是個好孩子,這事就賴你爹傻,人家說啥他信啥。這不是你沒了,你爹給不了你公道,你家裏……就憑你爹那會子的傻樣兒,家裏老屋也沒保住,沒辦法他就進城投靠我了……”

胡有貴聞言噗哧就笑,他給這王傻子斟茶,端起來還敬了一下說:“這還真是害您受累,照顧他全家了。”

王華一聽不願意了:“這話說的,我照顧他?他缺個十文八文沒事兒,多了你小嬸能願意?他跟你爺他們住在縣城裏的城隍廟呢,我那會兒手裏有兩個就去照顧一下,沒有咱也沒辦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