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雪

翌日，一大早，靈犀就起床了。她看著這個房間裏已經日漸熟悉的一切，心頭突然湧上莫名的傷感。

她又一次認認真真地，看著墻上洛桑的照片，心頭不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拿起自己的相機，對著墻上的照片，一張一張，全部都翻拍了一遍。看著鏡頭裏，洛桑從小到大的笑顏，發現，也許自己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洛桑吧……

拍完照片，靈犀就開始收拾行李。把自己的東西零零碎碎都裝在一起。雖然都是小東西，很快就可以收好的。但她卻慢慢地一件一件收拾著。她內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不願走出這個房間，似乎只要走出去，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但是，時間不留情面地一分一秒過去，她還是打開了房門。

洛桑早已準備好了早餐，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著。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扇門，似乎希望這扇門能晚一點打開，再晚一點……

看到路靈犀出來，他趕緊起身，將靈犀手上拿著的東西接了過去。說道：“我就說你怎麽在房間裏呆這麽久，沒關系，我會幫你收的。不用著急呀。”

靈犀笑的苦澀，她怎麽能告訴洛桑，她是故意在裏面收拾，而逃避要離開的事實呢。其實回學校，兩人還是在一起，並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改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兩個人心裏都會這麽難過。大概，在這裏，更像家人吧。就像那種永遠都不會分開的家人。

早餐吃的很沉悶，洛桑似乎已經放棄了要繼續活躍氣氛的打算，強忍著表面上的平靜足夠辛苦，他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

吃完早餐，洛桑拿了一個包，綁在自己的摩托上。剩下的東西，準備一會兒開巴吉的車回來取。靈犀坐在洛桑的摩托後座上，如往常一樣攬著洛桑的腰。洛桑並沒有騎得很快，而是慢悠悠地開著。

突然，靈犀的頭輕輕靠在了洛桑寬厚的背上。

“洛桑，我昨晚沒睡好，有些困。借你的肩膀靠一會兒。”洛桑聽到靈犀的話，輕輕的嗯了一聲，那聲音透過骨骼，肌膚，傳進了靈犀的耳朵中。

兩個人都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刻，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了些。

但是，再長的路，也會抵達，不久，技藝園，到了。

洛桑把包幫靈犀放在房間，就回去取別的東西了。靈犀看著空空的房間，安慰著自己，沒關系，等把自己的東西擺回來，一切就和原來一樣，沒什麽變化……

而洛桑飛快地幫靈犀把剩下的所有東西搬過來之後，也並沒有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而是去倉庫拿了一袋水泥出來，混合好，然後又重新找了些磚塊，幫路靈犀把那個衛生間前的樓梯全部重新砌了一下。壘成了整整齊齊的四級台階。

然後，他又拿了木板和工具箱，在樓梯旁訂了一排扶手。這才放下心來，回到房間裏收拾自己的東西。

不一會兒，路靈犀去衛生間的時候，就看到了嶄新的台階和木樁。幾乎不需要思考，她就知道，一定是洛桑……她的心情，不然就不那麽陰郁了。

就這樣，靈犀和洛桑搬回到了技藝園，日子又變回了與往常一樣。

每天靈犀和洛桑兩點一線往返於希望小學和技藝園中間，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騎摩托，似乎，除去沒在悠然居繼續住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同。洛桑和路靈犀，也漸漸重新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只不過，每當周伯來悠然居的時候，洛桑還是會回家裏去住，陪伴大伯。

不知不覺，德格的天氣，一天天涼了起來。十月裏的一天，這裏突然就下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飄飄搖搖地下了一整天……靈犀是真的沒想到，這裏的冬天，竟然比蒙特利爾來的還要更早些。

傍晚，雪終於停了。厚厚地積了一層。靈犀看著地上白茫茫的雪，突然就來了興致，換好自己的羽絨衣和雪地靴，帶著圍脖手套帽子，全副武裝地敲響了洛桑的房門。

洛桑一開門，就看到路靈犀笑眼彎彎地對他說：“洛桑，咱們去堆雪人吧。”

於是，洛桑也披了件外套，和靈犀一起，來到了園子裏。洛桑幫靈犀找來一個大鐵鍬，然後就開始幫她把雪都鏟到一起。而靈犀則是團了個雪球，開始滿地滾。

一不小心，走過孩子們的畫畫教室窗前，孩子們都笑起來，靈犀老師這麽大人了，居然還在外面堆雪人。丹增老師也笑了。但是靈犀卻堆的很開心，沖大家揮揮手，然後趕緊到別的地方滾雪球了。

雪球越滾越大，直到她覺得自己已經推不動了，這才蹲在地上仔細地為雪球拋光，終於，一個漂亮的雪球被她團好了。

洛桑的雪堆也已經很高了，於是，兩人開始一起做雪人的身體。他們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做好了一個漂亮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