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驚聞巨變(第3/5頁)

“前幾日,迷迷糊糊中,忽然覺得渦流急轉,身上也沒有那麽寒冷了,醒來時居然已經到了地上,旁邊一股股水流不斷地朝天噴湧出來。他奶奶的木耳蘑菇,我只道在地下睡了幾夜,敢情已經過了七百年啦!”

拓拔野聽到此處,隱隱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想到科汗淮也是在地底潛流昏睡四年,近日忽然出現於通天河中,更覺蹊蹺。心中突然一動:“是了!翻天印!定是翻天印撞落寒荒,使得地底各大渦流失衡噴湧,才將他從地底拋了出來!”

他所猜非虛,昔年寒荒大神以元神所化的翻天印,不但鎮住了西海通道的洪水,也使得地底潛流各安其份,平靜奔流。七百年前誇父大鬧昆侖山,雖然沖出重圍,卻也身負重傷,恰被地震、雪崩掩埋,掉落地底“女媧之腸”,經脈封閉,凍為冰人,在地底渦流中沉浮昏睡了七百年。

那日在密山之上,拓拔野六人合戰西海老祖,將翻天印失控打落,引得西荒天崩地裂,萬裏洪水泛濫。女媧之腸失衡逆流,紛紛破上飛湧,陰差陽錯,竟將誇父重新送返大荒;科汗淮等人亦是因此被地底潛流震送到通天河中。

拓拔野正自揣測,又聽誇父說道:“爛木奶奶不開花,我猜想定是白太宗那老鬼怕我找他麻煩,所以才設下這般奸惡歹毒的圈套!我醒來之後,越想越怒,決定立刻去找白太宗和羽卓丞算帳。不料剛到昆侖山下,便撞見一個獅子腦袋的巨漢,提著苗刀朝我奔來……”

拓拔野一震,凝神傾聽。他曾聽陸吾提及,殺死燭鼓之的兇手戴著蒼獅頭顱,身高十二尺,想來便是誇父遇到之人了。

誇父道:“我瞧見苗刀,心想這廝必定與羽卓丞有什麽關系,於是就叫他快快束手就擒,帶我去見羽卓丞那臭蘑菇。豈料他二話不說,就一刀砍來,爛木奶奶的,他以為我是木頭樁子,給他劈柴嗎?我大怒之下,就和他打了起來。他奶奶的,這獅子頭武功極是刁毒古怪,是了,剛才在這方山頂上,你也親眼瞧見啦……”

拓拔野失聲道:“什麽!”驀地想起適才誇父與那黑笠人激鬥時曾大叫“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昆侖山下的獅子腦袋”,引得那人兇性大發。當時自己牽掛雨師妾,心緒紊亂,一直未曾聽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不疑有他。此時聽他提及,陡然醒悟,驚駭不已。

心道:“此人真氣陰邪詭異,見所未見,似乎是水屬真氣,卻又駁雜不純,強猛之極,就連那雙頭老妖也不過數掌便被他擊敗,實在匪夷所思。不知他究竟是誰?為何要殺燭鼓之?又為何到這方山盜取三生石?”忽然想起北海真神被他一掌擊中時滿臉驚怖駭異的表情,心裏又是“咯登”一響——莫非雙頭老妖竟認得此人嗎?

思緒飛轉,又想起諸多蹊蹺情狀。那人與自己照面之時言行甚是奇怪,似乎將他誤認為什麽“青木鬼王”,還想以妖法攝控自己體內的九冥屍蠱……心中驀地一跳:“當時我喬化為蚩尤的容貌,難道那人竟是將我認作蚩尤了嗎?難道……”

想到蚩尤音訊全無,登時寒意大凜,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誇父口沫橫飛,得意洋洋道:“嘿嘿,那獅子頭雖然古怪,哪裏是我對手?在昆侖山下打了不消一會兒,他就胡蹦亂跳,招架不住;被我接連幾掌打得踉踉艙艙,突然將苗刀往我手上一丟,屁滾尿流地跑走啦!

“我拿了苗刀,歡天喜地上昆侖山去找白太宗和羽卓丞,嘿嘿,我有苗刀在手,他還想當個屁青帝?爛木奶奶不開花,誰知他們居然已經死了幾百年哩!那些徒子徒孫忒也差勁,個個都不禁打,當真不好玩之極。”

他此時已經相信自己是七百年前之人,長籲短嘆不已。

拓拔野想起科汗淮之事,當下相問。誇父對此事極是引以為恥,面紅耳赤支支吾吾了半晌,夾雜不清,只說他當時扛著窫窳興高采烈地往西飛奔,半道突然殺出個白衣服老頭,二話不說就是一陣痛打,趁他不備搶了窫窳逃之天天。他原想追之,但想到與拓拔野的比試,當下在路邊逮了一只大小相若的駝龍,迳直趕來。

聽他說到此處,拓拔野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已經了然於胸,但頭緒眾多,疑竇有增無減;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起來。

當是時,忽聽姑射仙子低咦一聲,拓拔野心中一凜,猛然回頭望去。熱風鼓舞,陽光耀眼,姑射仙子站在櫃格松下斑駁的光影中,身子微微搖晃,似碧荷打雨,弱柳扶風。眉尖輕蹙,眼波淒迷,盡是驚詫困惑之色。

拓拔野大步上前,問道:“仙子姐姐,怎麽了?”姑射仙子驀地擡起頭來,眼波撞見他的臉容,雙頰突然泛起桃紅,搖頭低聲道:“沒什麽,我已經想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