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山禺淵(第2/5頁)

聽那蒼龍角殺氣凜冽,殊不留情,拓拔野心下驚怒:“難道吹奏蒼龍角之人並非雨師姐姐嗎?”當年在東荒平原之上,水伯天吳便曾盜取蒼龍角,禦獸圍攻,莫非今日也是這般情形?倘若如此,雨師妾眼下究竟是生是死?想到此處,拓拔野先前滿腔歡喜之意登時蕩然全無,漸轉森寒駭怒。

但凝神聆聽,那蒼龍角淒冽蒼涼,圓熟已極,萬獸在它指引調度之下,仿佛久經訓練的萬千精兵,勇悍兇猛而又井然有序,以姑射仙子、拓拔野二人之力,竟也不能沖透重圍。普天之下,除了龍女,又有誰能有如此境界?但若是雨師妾,又豈會毫不留情,狠辣如此?

拓拔野心中驚疑迷亂,忐忑跌宕。黑暗中,忽見那海神戰車騰空飛舞,朝著方山急速飛去,熱血上湧,想道:“罷了!我要到那車中瞧個仔細!”一時間什麽三生石、追日之爭都拋到了腦後,恨不能立時沖入飛車中探個究竟。

卻聽姑射仙子淡然道:“公子,與其坐掃落葉,不如斷其樹根。我們到那海神戰車中去,會會北海真神吧!”

拓拔野見她也有此意,心下大喜,精神一振,縱聲喝道:“雙頭小鳥,這等小風小浪、病貓死狗竟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忒也可笑。別跑,爺爺今日讓你長長見識。”反手抽出珊瑚笛,橫吹“金石裂浪曲”。

笛聲鏗然激奏,如山橫霧斷,激越高亢,刹那之間,那海神天鼓與蒼龍角都險些被壓了下去。

珊瑚獨角獸原本就是海中的水屬兇獸,昔年在東海掀卷的海嘯狂濤倒卷大荒,引起長江泛濫,傾滅十八城,可謂兇焰無雙,以其珊瑚獨角所制的珊瑚笛乃是汪洋中的無上神器。而這“金石裂浪曲”又是以神帝降伏此獸時的驚濤駭浪為封印之曲,在海浪狂濤中吹奏,恰恰最能將其威力發揮得酣暢淋漓。

此時拓拔野身處海嘯巨浪之中,調動“潮汐流”真氣,因勢利導,借助定海神珠化驚濤巨勢為己用,再以這珊瑚笛吹奏“金石裂浪曲”,可謂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恣意舒暢,難以言表。

笛聲洶洶高越,折轉而上,如高崖嵯峨,巨浪排空,氣勢奇崛雄偉,綿綿不絕。

姑射仙子花容微動,妙目中掠過詫異歡喜的神色。微微一笑,素手輕揚,將周身真氣洶洶傳人拓拔野背部經脈。

笛聲鏗然,更顯激揚了亮,受笛聲與海神天鼓所激,海上驚濤洶湧,相互激撞。

在拓拔野四周竟驀地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浪墻疊轉,螺旋飛舞,環繞著兩人越卷越高,仿佛築起一個數丈高的巍峨城堡。猛撲而來的北海兇獸方甫沖入,便立即被卷溺其中,瞬間消失無形。

誇父瞧得目瞪口呆,拍手笑道:“好玩好玩!想不到你這東海小子吹小曲兒也能推起老高水墻,咱們得好好比比!”大呼小叫之余,真氣鼓舞,轟然推掌,在海面上推送起巍巍水墻。

其實單以拓拔野目前之真氣,決計不能在蒼龍角與海神天鼓的合擊之下,掀起如此驚人的漩渦水墻,對抗海嘯、群獸;但他的潮汐流真氣因勢隨形,定海神珠、珊瑚笛、海嘯狂濤……諸多緣由摻雜一處,再得姑射仙子真氣相助,使得“金石裂浪曲”爆發出幾近於神位級的可怕威力。

誇父單純爛漫,不知其故,只道拓拔野真氣狂霸一至於斯,登時起了由衷敬佩之意。心癢難搔,欲與他一較高下。眼見自己激生的旋浪水墻始終比拓拔野的矮了丈余,心中不免有些沮喪,悻悻想道:“他奶奶的木耳蘑菇,這小子原來當真有些本事,不是耍詐誑我來著。”

笛聲鏗鏘激烈,忽然進瀉澎湃,如銀河落地,星漢齊飛。只聽一聲驚天震吼,海濤飛湧,萬獸驚懾,一道耀目紅光從滾滾水墻中沖天飛起,陡然幻化為巨大的獨角怪獸,昂然咆哮。

“轟!”

那巨大的漩渦水墻猛地迸炸飛舞,仿佛千萬道水箭雷霆萬鈞地朝後怒射而出。眾多兇獸慘嚎悲吼,拋飛跌落。

珊瑚獨角獸怒吼聲中電射高飛,那道紅光在黑暗中閃閃奪目,猶如黎明時的赤霞火雲,絢麗無匹。紅光所及,巨浪迸飛,群獸辟易。

拓拔野灑然吹奏,笛聲恣肆,兩人隨著珊瑚獨角獸,駕鳥穿飛,翩然若仙。

海神天鼓轟然震響,如悶雷滾滾,連綿不斷。北海真神似是突然震怒,全力反擊海嘯颶風,狂猛更甚,黑暗的西海仿佛沸騰的鍋水,瘋也似的喧囂翻騰,朝著拓拔野等人拍劈卷打,欲將彼等吞噬其中。那蒼龍角也越發詭異淒冽,令人聞之毛骨悚然。萬獸驚恐悲怒,不顧一切地洶洶圍擊。

誇父扛著怪獸哇哇大叫,連稱有趣,上竄下掠,在驚濤駭浪之中閃電穿行,所到之處,北海兇獸盡皆悲嚎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