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冷九鐘(第6/7頁)

拓拔野心中一凜;心想:“是了,我素好音律,相較之下更容易受這天魔樂的幹擾。”想要將雙耳塞上,又想:“那豈不是讓這九鐘亭外的人瞧不起嗎?”當下傳音道:“魷魚,莫管這歌舞音樂,速戰速決,盡快突圍將清冷九鐘取下。”

兩人凝神聚意,腦中澄凈,充耳不聞,視若不見,猛地高高越起,兵分兩路,淩空踏步,朝著東西兩翼的清冷鐘掠去。

耕父神哈哈笑道:“哪有這麽容易?”金剛筷在王案上輕輕敲擊,九個大漢猛地疾捶九鐘,清越鐘聲接連不斷地回蕩激旋,重疊交織,震耳欲聾。亭外眾人雖塞緊雙耳,依舊覺得耳中嗡鳴,胸悶氣堵,說不出的難受。一個漢子“哇”地一聲,仰面而倒,噴出一口酒水血箭。

拓拔野、蚩尤身在半空,突覺四周狂風卷舞,氣浪激旋,刹那之間,仿佛成了網中之魚。森冷真氣白白蒙蒙,漫漫一片,陡然朝他們籠罩收縮。當下大喝一聲,兩道青光沖天飛起,九鐘亭中碧光一閃,眾人須眉皆綠。

無鋒劍與苗刀挾帶驚天氣勢霍然怒斬。眾人無不驚咦失聲,想不到這兩個少年竟有如許強盛的真氣。眼力銳利者立時看出這兩柄神器的來歷,更是大聲驚呼。

耕父神放下唇邊的酒杯,訝然道:“苗刀無鋒?”

“蓬”然巨響,冷氣森寒,清冷九鐘急劇搖晃,聲聲清鳴連綿不絕,更猛更強的九鐘真氣四面八方地沖擊而來。“叮叮”聲響,檐角諸多風鈴突然迸裂飛散,被晨風卷舞到澄藍晴空之上。

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想起當日在日華城外的樹林中,與句芒血戰的情形來。當時句芒以轉生輪施展“風生浪”,借他們的真氣反擊,他們進攻越猛,受到的反擊之力反而越大。眼下情勢仿佛,受困這九鐘亭中,清冷九鐘將他們包圍其中,他們的狂野真氣爆放發出,反倒激起清冷九鐘更大的反擊真氣。九鐘本身只是神器,並無生命,無論他們以多麽強的真氣攻擊,都不能傷其分毫。如此下去,想在香往燒完之前將九鐘鏈鎖斬斷,殊無可能。

兩人心有靈犀,齊齊傳音道:“無風不起浪。”凝神沉氣,在九鐘真氣之間穿梭閃避。拓拔野傳音不絕,將“因勢利導,隨形變化”的感悟臨時說與蚩尤聽。蚩尤登時了悟,當下與拓拔野一道在縱橫交錯、氣勢兇猛的九鐘真氣之間飄忽跌宕,借力回旋。但他素來崇尚剛烈霸道的真氣駕禦法,對這以柔克剛之道始終沒有拓拔野那般隨心所欲,變化無形。

亭外眾人起初還帶著嘲諷地微笑觀看,但看到拓拔野二人以苗刀、無鋒對抗九鐘之時,已是大驚,再看到兩人在淩厲洶湧的九鐘真氣中跌宕沉浮,貌似危險卻安然無恙時,心中更是又驚又奇。姬遠玄等人緊張的心情也開始慢慢放松下來。

樂聲一變,如月夜春江,纏綿歡悅。美人輕紗盡解,玉體橫陳,嘴角眉梢春情無限;指尖勾點,赤足轉舞,眼神治蕩勾人魂魄。

二十六個雪白浮凸的美女隨著那妖冶放浪的節奏穿梭交錯,每一次回眸、每一次頓足、每一次扭腰,都與那洞簫、玉笙、長短笛聲聲契合,令人目眩神迷,欲火如沸。那低切渴盼的笑聲、沙啞甜蜜的呻吟,合著箜簇弦琴,從耳中一路癢到心裏,讓人熱血賁張,情難自已。

拓拔野、蚩尤凝神於九鐘真氣,因勢利導,竭力周旋。偶爾放松之時,聽見那妖媚曲樂,瞥見如花美人,登時刹那失神,依順於那天魔樂的節奏。而九鐘真氣仿佛遊弋在外的九把淩厲快刀,一旦他們稍微不慎,便霹靂閃電似地攻襲而入。饒是兩人反應敏捷,真氣超卓,在這清冷天魔陣中也頗感吃力。一時間只有閃避回旋之力,根本無暇斬斷那九鐘鐵索。

清冷九鐘激蕩回旋,鐘聲忽快忽慢,節奏變化多端。九鐘真氣隨之錯舞盤旋,威勢淩厲。拓拔野、蚩尤每每剛要動身去斬斷九鐘鐵索,就被這莫測的鐘聲真氣瞬息之間封住所有道路。

拓拔野心道:“這天魔舞以淫樂搭配妖舞,雖然不能傷人,但是節奏強烈,擾亂心志。因此節奏是其根本。倘若能……”心中一動,傳音道:“魷魚,意守丹田,一齊大吼,將他們節奏打亂,然後分頭砍斷九鐘鐵索!”

蚩尤點頭。兩人突然氣運丹田,仰天狂吼;真氣澎湃,宛如晴天霹靂,焦雷滾滾。水晶簾葉叮當飛舞,風鈴搖曳脆響,九鐘卻依長鳴,無數道白色真氣縱橫交錯,朝著兩人呼嘯而來。而亭外絲竹悠揚,曲聲綺麗依舊,沒有瞬間頓挫;亭內美人長舞,乳波臀浪,媚笑嫣然,亦沒有絲毫錯亂。

拓拔野、蚩尤大駭,這三十余個舞女與那亭外管弦樂手,瞧來平平常常,難道竟有如此定力,被自己這般驀然狂吼,亦心如止水,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