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帝之爭(第4/6頁)

林雪宜喝道:“你們吞了猛獁膽了?竟敢藐視女帝神讖,冒犯伏羲!阿大,阿二,把這些狂徒全都丟到西海去!”二八神人呀呀怪叫,破空穿梭,抓住眾人衣領,紙鳶似的漫天亂甩。

正自大亂,突聽西王母尖嘯如雷,震得眾人心頭一凜,紛紛安靜下來。拓拔野與姬遠玄也不自覺地止手罷鬥,淩空俯瞰。

西王母豹裳鼓舞,臉如冰雪,森然道:“這裏是昆侖山祭神台,豈容列位放肆!”藍眸冷冷地盯著林雪宜,一字字地道:“不死國主既要偏幫拓拔太子,就請他先將擄走的西陵公主交出來,也好當著天下英雄之面,問個明白。”

除了姬遠玄等少數幾人外,纖纖失蹤之事惟有螺宮的親信侍從知曉,眾人聞言頓時又是一陣愕然騷動,想不到黃帝大婚在即,新娘竟突然為敵人所擒。有人憤憤叫道:“稀泥奶奶的,難怪拓拔帝鴻這般有恃無恐,原來早就……”

話音未落,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抓走我的不是拓拔太子,而是帝鴻!”眾人轉頭望去,一個白衣少女翩然躍上祭台,俏麗絕倫,端莊華貴,正是纖纖。

四周嘩然,西王母微微一震,臉上仍是如冰雪敷蓋,瞧不出半點喜怒之色。纖纖朝她盈盈行禮,高聲道:“娘娘,我願立天為誓,拓拔太子絕非帝鴻。若非今夜他及時趕到相救,此刻我已成了帝鴻腹中之物了。”

眾人哄然,武羅仙子柔聲道:“公主心地善良,難免將心比心,將世人都想成與自己一般。拓拔太子消失三載,不早不晚,偏生趕在帝鴻將公主擄走時出現,世上又豈有這等巧合之事?”

纖纖淡淡道:“照仙子這麽說來,當日西海茫茫,黃帝陛下卻能不偏不倚地找到那至為神秘的北心宮,將我從西海老祖手中解救而出,豈不是也巧合得很了?”

眾人聞言大嘩,此言一出,她偏袒拓拔野之心昭然若揭,再說什麽顯然也是無濟於事了。

縛南仙笑吟吟的極是得意。林雪宜點頭道:“言之有理。既然這兩位都曾救過公主,便算是兩相抵扯平了。不知公主願意選擇哪位當駙馬呢?”

祭台峰上下頓時一片安靜,掉針可聞。

纖纖仰起頭,凝望著拓拔野嫣然一笑,悲喜溫柔,被周圍火炬映照,臉上仿佛煥發出一重霞光霓彩,柔聲道:“早在九年之前,東海之上,我便已對著流星許願,將自己嫁與他啦。只要他願意,哪怕只當他一天的妻子,我此生也再無半點遺憾了。”

拓拔野心中大震,雖然早知她對自己刻骨銘心,卻不曾料到九年前、當她不過是十歲女童之時,便已對自己情根深種!那時初到古浪嶼,朝夕廝守,相依為命。她宛如春藤繞枝,日日纏著自己,此刻想來,方知其中滋味。

眾人嘩然。姬遠玄雖然早已猜到她必有此言,仍是如雷霆轟頂,說不出的震怒惱恨。他殫心竭智,機關算盡,便是為了登昆侖之顛,合金土之力,掃蕩各族,一統四海,被她這麽輕飄飄的幾句話,二十年的苦心經營,一夜間盡付流水!

左手握拳,指節格格作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主既有此心,當年蟠桃會上,又為何自願嫁我為妻?金族有諺‘君子一諾,重於昆侖’,原來昆侖山便是這般輕於鴻毛,可以隨意翻覆的麽?”饒是他深沉隱忍,此時亦怒火攻心,胸膺欲爆,再也按捺不住。

土族群雄早已憤憤不平,只是礙著西王母之面不好發作。此刻眼見帝尊震怒,登時如火山爆發,喧嘩如潮,非議之聲不絕於耳。陸吾等人大覺尷尬,惟有低頭默然,裝作沒有聽見。

西王母淡淡道:“各位少安毋躁。婚姻大事,絕非兒戲,豈能朝定夕改?金刀駙馬乃陛下欽定,英明神武,四海共仰。公主只是說她少時夢想,可沒說過要推翻婚約,改嫁他人。”

纖纖搖了搖頭,高聲道:“倘若金刀駙馬真如娘娘所言,我自當心滿意足,不復他想。但若非今夜我親眼瞧見,又怎能相信這平日裏正氣凜然的黃帝陛下,居然竟是帝鴻妖魔所化!”

此言一出,更如巨石激浪,千濤競起,眾人無不驚駭震愕,喧然如沸。土族群雄憤火無已,紛紛聲討指責,要西陵公主立即還復駙馬清白。

纖纖自小便伶牙利齒,狡辯起來,連拓拔野也未見得是她對手,經過這些年公主生涯的歷練,更耳濡目染,深諳此道。不管旁人如何洶洶呵責,泰然自若,不急不緩,編造了今夜如何被帝鴻所擒,又如何為拓拔所救,兩人激鬥間,帝鴻又如何被迫顯現人形的經過。說得活靈活現,真假難分。

姬遠玄誣人清白慣了,沒想到竟被這小丫頭反擺一道,盛怒之下,反而重轉鎮定,收起煉神鼎,沖落祭台,朗聲道:“敢問公主,不知是幾時幾刻被那‘帝鴻’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