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儀神宮(第5/6頁)

拓拔野嘴角冷笑,心下雪亮。他想起天帝山上,自己被烏絲蘭瑪、姬遠玄等人串通算計的情景,更是心有戚戚,對林雪宜大感憐憫。但自己先前已答應饒過延維,此刻反悔,豈不有失“伏羲”身份?

瞥見林雪宜腰間懸系的火風瓶,心中一動,揚眉喝道:“在我面前還敢信口雌黃,延維,你好大的狗膽!”

延維周身一顫,嚇得臉色慘白。

拓拔野右手淩空一抄,將火風瓶抓到掌中,淡淡道:“我雖答應饒你,但女帝卻未曾答應。她當年既已下令將你關在瓶中,永受火烤、饑餓之苦,我又豈能忤逆?”按照蚩尤、晏紫蘇當日所述,將黑銅長針紮入八角銅瓶的頸洞中,叱道:“果風去,成不北,果極南!”

狂風倒卷,延維登時慘叫著沖入瓶中,只露出兩個憋漲得紫紅的腦袋,氣急敗壞,之乎者也的大罵不絕。

“多謝陛下為我伸冤。”林雪宜嘴唇顫抖,臉上暈紅如霞,聲音已大轉平定,起身道,“盤古九碑在兩儀宮中,請陛下隨我來。”與二八神人一齊沖入海中,翩翩朝那水晶石柱遊去。

拓拔野收起火風瓶,緊隨其後。渦流滾滾,氣泡飛揚,兩儀宮已被海水注滿,上九層殿閣斷壁殘垣,一片狼籍。萬千明珠懸浮水中,五光十色,照得原本灰藍昏暗的海底光怪陸離。

順著螺旋玉梯蜿蜒而下,到了下方第十二層,只見彩魚翩翩,迎面遊來,瓜果肉脯,懸浮跌宕。延維兩頭不斷的伸頸亂咬,卻每每失之毫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魚群擦著臉頰遊過,狂吞饞涎。

拓拔野心下大奇,旋即恍然,這裏既是當年伏羲、女媧雙修秘宮,自然儲備豐富,這一層必定便是糧倉食庫了。先前白龍鹿捕到的那條紫鱗魚多半便是從此處逃出。

二八神人合力提起地上的一個巨大的太極銅盤,露出一個圓形甬道,海水渦旋急瀉而入。

四周黑漆漆一片,拓拔野隨著林雪宜躍下,走不幾步,打開一道銅門。絢光晃眼,心下大震,險些驚呼失聲。

身在半空,前方乃是一個高達百丈、直徑近八十丈的八面棱形洞窟,洞壁光滑,五色斑斕,也不知以什麽混金銅鐵制成,頂壁上有一圈細密裂痕。

底部紅彤彤一片,數十個圓孔星羅棋布,赤焰高竄。正中有一個八角高台,環繞著高台,從南而西分別刻了“離”、“坤”、“兌”、“乾”、“坎”、“艮”、“震”、“巽”八卦圖。

八角高台上刻著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在四周狂舞火舌的舔舐下,閃耀著五彩繽紛的絢麗光芒,映照得四壁紅綠不定。

此情此景,與當日皮母地丘下的“陰陽冥火壺”何其相似!無論大小、形狀、方位、布置……全都如一個模子裏鑄出來的,渾無半點差別——除了那太極八卦台上,未見碧玉石棺。

拓拔野呼吸如窒,心中嘭嘭狂跳,恍如做夢一般。

命運無稽,世事無常,卻又往往有著許多難以解釋的奇怪巧合。難道上天當日讓自己受困冥火壺,被息壤封於地底,就是為了與今日之事交相映證麽?這二者之間,究竟又有何隱秘聯系?

心中又是一震,是了!陰陽冥火壺是女媧所制,這兩儀神宮亦是女媧與伏羲雙修之地,難道當日女媧煉制冥火壺的初衷並非是封鎮兇獸,而是用來陰陽雙修麽?倘若如此,重復當日運轉神壺、乾坤挪移的方法,豈不是可以離開此地,重返大荒了麽?

一念及此,胸膺狂喜欲爆,驀地急沖而下,天元逆刃銀光電斬,劈撞在那八角高台的乾坤圖案上,“嘭!”乾卦圖案的巨石果然應聲陷落,沖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投映在北面洞壁上。

白光滾滾,狂風大作,那洞壁格啦啦微微一沉,陷出一塊長一丈、寬三尺的長方形凹洞來,卻並未見任何浮凸而起的太古篆字。

拓拔野等了片刻,再不見動靜,心下大奇,當下繼續揮刀怒斬,朝那“兌卦”圖案連劈兩記,“兌卦”巨石轟然劇震,驀地下沉,又沖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投映在西北面的洞壁上。

西北洞壁徐徐下沉,亦露出一道大小相同的長方凹洞,卻依舊不見任何篆文。

拓拔野滿腔喜悅盡化失望,正待再作嘗試,朝那“離卦”圖石劈上三刀,林雪宜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叩頭,鮮血長流,顫聲道:“陛下恕罪!雪宜保護不力,九碑被大鵬天火與蒼梧地火交相燒融,形狀盡毀,再也不能鑲回原處了!”

二八神人嗡嗡附和,挾著九塊奇形怪狀、顏色各異的混金銅躍了下來,“叮叮當當”丟了滿地,光華流轉,凹凹凸凸,隱隱還能瞧見若幹蛇篆。

拓拔野登即恍然。盤古九碑原本是鑲嵌在這兩儀神宮的八面洞壁之上,帶動八極旋轉,乾坤變換;既已溶毀於火,機關自然無法開啟了。困在此處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好不容易有了脫身之機,想不到又是一場空歡喜,心中之沮喪惱恨,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