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鹿死誰手(第2/6頁)

纖纖腹內傳來青帝的哈哈大笑聲:“知父莫如子。西陵公主,且讓寡人替你打通奇經八脈!”經脈突然灼燒如裂,“啊”地一聲,疼得香汗淋漓盡出,雙足卻徑自淩空抄踏,不聽使喚地沖入兩儀鐘,急速盤旋。

拓拔野高聲道:“妹子放心,青帝陛下絕不會傷你分毫!”亦旋身沖入鐘內,取出十二時盤,絢光四射,投映在鐘壁上。被壺外的陰陽五行氣浪所激,銅鐘內壁早已綠光充盈,太古蛇篆、男女裸圖盡皆灼灼閃耀。

纖纖雖然自小刁蠻任性、膽大包天,卻終究是個未經雲雨的單純少女,見那男女裸像水波似的浮映虛空,宛如在盤腿交媾,登時羞得雙頰如醉,想起剛才青帝所說的荒唐往事,更是渾身滾燙,閉眼怒道:“什麽淫邪妖物,快拿開!”

奈何身不由己,雙腿自行盤起,飛旋著坐在拓拔野腿上,一顆心更是嘭嘭狂跳,直欲從嗓子眼裏蹦將出來,一時間也不知是驚是怒是羞是惱是喜是怕。

從睫毛間偷偷望去,他那俊俏如玉的臉容只在咫尺之外,肌膚相貼,鼻息互聞……這景象多麽象……多麽象在夢中呵,如果她睜開雙眼,會不會又孤孤單單地醒於滿床的月光中呢?

從那日在天帝苑與他重逢的那時起,每一日、每一刻,便恍恍惚惚,飄渺不定。而此刻,兩兩盤旋,絢光四耀,她更仿佛眩暈似的沉溺入一個虛幻而不真實的夢裏。如果這只是一個夢,她又多麽希望永不醒來呵。

但當她瞥見他頸前懸掛的淚珠墜子,心中陡一收縮,又象被尖刀猛烈刺痛,不知為何,郁積了許久的委屈、惱恨、傷心、苦楚這一刹那突然全都如山洪決堤、火山迸爆,淚水洶洶湧出,顫聲哭道:“放開我!放開我!臭烏賊,你……你為什麽要這麽欺負我?為什麽……為什麽……”犁花帶雨,哽咽難言。

拓拔野心中大痛,緊緊將她抱住。手掌貼著她顫抖的後背,想要勸慰,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青帝對姑射仙子素極偏私憐愛,此時雖已相信拓拔野必是己子,見此情狀,仍忍不住大為著惱,嘿然冷笑,傳音道:“小子,你倒是處處留情,風流成性。姑射因為你,已自行辭去聖女之位,雲遊四海,杳無蹤影。哼哼,若今日是她在此,又何必借這丫頭之身,兩儀雙修!”

拓拔野一震,眼前閃過她的盈盈淚眼、淡淡笑靨,仿佛又聽見她說:“吞下這顆鮫珠,你便會想起所有之事。而那些前生的舊事,你就忘了吧。你我之間,縱然真有三生之約,也注定是緣深份淺,如日月相隔……”心中又是一陣如絞劇痛。

當日雷震峽中,情景仿佛,也是誤入陷阱,也是青帝附體,他與她也是這般盤旋齊眉,兩兩相對……是以當青帝附入纖纖體內時,他便立時猜透其意。

兩儀鐘與其他神器最大之不同,在於它必須由一男一女,合力驅動陰陽五行之氣,才能轉換八極,瞬間移位。眼下此地雖非大荒八極,無法瞬間脫逃,但青帝、縛南仙雙雙重傷,要想破除敵陣,惟有借助神鐘之力,故伎重施。

青帝淡淡道:“西陵公主,眼下天帝山上,五帝比劍會盟,有妖女正化作你的模樣,蠱惑人心,暗圖不軌,你若想盡快脫身,拆穿奸謀,就老老實實地放松經脈,循環陰陽兩氣……”

兩人聞言大凜,待要相問,一股巨力突地從纖纖雙手傳來,將他們陡然震分開來。纖纖只覺丹田內真氣如狂潮鼓湧,十二經脈、奇經八脈亦如春河冰裂、巖漿澎湃,席卷起強沛的滾滾氣浪,透過雙掌,洶洶不絕地沖入拓拔野體內。

拓拔野早有所備,意如日月,氣如潮汐,雙掌向上,與她雙手緊緊相帖,越轉越快,陰陽兩氣在體內、體外循環繞舞,猶如春蠶織繭,隨之越來越密,漸漸只看得見一團絢光,滾滾流轉。

包裹其中,肢體相纏,神魂相交,纖纖芳心狂跳,雙頰醺然如醉,一陣陣從未有過的劇烈震顫從任督二脈直貫頭頂,那感覺說不出的舒暢歡悅。

鐘內五彩流離,霞光大盛,眼前一花,仿佛與他同懸浩瀚宇宙,四周星辰流舞,天風呼嘯……

她呼吸窒堵,淚水倏然滑落,凝掛在幻夢般微笑的嘴角。在這浩瀚無邊、瑰麗莫測的世界裏,只有星漢,只有風,只有他與她,只有那無始無終、無窮無盡、卻又仿佛停止了的時間……

恍惚中,只聽虛無飄渺處傳來青帝的聲音,嗡嗡說道:“小子,出此神壺,也不知寡人元魂安在?這些妖鬼苦心積慮,設下重重陷阱,就是要我說出‘種神大法’,嘿嘿,老子豈能讓他們如意?你聽好了,‘種神大法’第一要訣,便是‘物我合一,神遊天外,隨風花信,遍處可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