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銘心刻骨(第2/6頁)

公孫嬰侯目光閃爍,凝視著銅棱鏡中的景象,嘴角勾起森然微笑,傲然道:“你放心,當今之世,舍我其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管他烈碧光晟,還是祝融刑天,我要火族上下,全部跪在你我面前稱臣!”

陰陽冥火壺內烈火熊熊,拓拔野二人並躺在棺內,意守丹田,動也不動。

流沙仙子接著說道:“那烈賤人嚇得臉都白了,剛想大聲呼救,便被公孫嬰侯封住了經脈,拋在我的面前。看著那賤人和衛犰滿臉驚怖地蜷在地上,像癩皮狗似的簌簌發抖,我哭著哭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公孫嬰侯彎下腰,將刀子遞給我,笑嘻嘻問,想不想親手殺了這兩個仇人?我接過刀子,渾身發抖,走到烈賤人的跟前,想起我娘,想起這些年受的種種苦楚,心裏像是被火燒著,一刀就紮了下去,鮮血噴了出來,熱乎乎地濺了一臉。”

“那賤人張著嘴叫不出聲,篩糠似的顫抖著,淚水漣漣,眼裏都是痛楚、恐懼、哀求的神色。我心裏痛快極了,用手指從她胸口蘸了些鮮血,放在嘴裏嘗了嘗,腥腥甜甜,竟比我這輩子吃過的所有佳肴都要美味。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報仇的滋味,從此再也不能忘記……”

拓拔野又是驚愕又是難過,頗有些不忍。但轉念又想,倘若是自己,面對雙頭老祖、公孫嬰侯、水伯天吳這些卑劣無恥的仇敵,也未見得會多麽仁慈。

流沙仙子眯著眼,嘴角微笑,像是在回味那時的情景一般,柔聲道:“我接連在她的肚子、大腿、雙臂、雙足上刺了十幾刀,又在她的臉上劃了幾十道口子,偏偏不刺她的心口,看著她鮮血流了一地,渾身抽搐,過了半晌才斷氣,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恍惚,就像在做夢一般。”

“公孫嬰侯笑嘻嘻地拍著我的頭,誇獎我,說對待仇敵,便要這般讓他生不如死。於是我又照著他說的法子,將衛犰的手腳全部挑了筋,刺瞎了眼睛,割斷了舌頭,最後再將他的孽根一刀一刀地切成了細條……唉,可惜他不經疼,才切了一半,就斷氣啦。”

“那時候屋外火焰亂舞,所有人都忙著救火,沒人想到要來救我這水族的賤種。公孫嬰侯問我,想不想跟著他學蠱毒法術,將所有討厭的人全都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那時早已將他當作上天派來救我的大英雄,歡喜不叠地答應了。嘿嘿,我又哪知道,我不過是他報仇雪恨的工具罷了。”

拓拔野一凜,忍不住道:“公孫嬰侯不是你爹……不是公孫長安的侄子麽?又為何要上門索仇?”

流沙仙子冷笑道:“公孫長泰是當時土族最具人望的大長老,族中甚至有傳言,姬少典想把黃帝之位禪讓給他。公孫長安這老賊表面上與他大哥情深義重,暗地裏卻是說不出的妒恨,時時刻刻想要取而代之。”

“當年波母之事,便是他悄悄告發的。公孫長泰被逐到這皮母地丘後,他仍覺得不解恨,幾次三番地設計陷害,我年紀雖小,卻也聽見了好多次。”

“就在那一年春天,公孫長泰與波母汁玄青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公孫青陽。公孫長安借口慶賀,將他騙了出來,又故意把消息走漏給了水族的仇敵。結果公孫長泰到了支離山下,便被水族四名仙級高手伏擊,剁了個支離破碎……”

拓拔野心下莫名地一陣黯然,又想起了黃帝來。為了爭權奪利,各族顯貴骨肉相殘,親朋反目,實是數不勝數。權位榮華,不過水月鏡花,世人偏偏如此戀棧,舍本逐末,可悲復可嘆!

但願終有一日,大荒各族能和平共處,再無半點野心私欲;人人相親相愛,自由快樂,就像那蜃樓城一般。到了那一天,自己便可了無牽掛,和雨師妾一起並肩攜手,浪跡天涯。想到龍女,不由得呼吸如窒,周身燒燙如焚。

流沙仙子續道:“我殺了烈賤人和衛犰,心裏說不出的快活。一心跟著公孫嬰侯學習蠱毒之術,便隨他回到了皮母地丘。剛到這裏的時候,瘴氣彌漫,到處都是兇獸毒蟲,就連不小心踩到花草,也有中毒送命的危險。我很快便生了一場大病,奄奄一息。”

“汁玄青那老妖女惺惺作態地照料我,每日煎熬了藥水給我喝。我瞧她端莊可人,對我又親切,竟傻乎乎地把她當成了至親之人,有一次,竟情不自禁地摟著她的脖子,哭著喊她娘親。她也笑吟吟地答應了,還說當女兒不能長久,要我作她小兒子的媳婦兒。我又是害羞又是歡喜,心想只要能有這樣一個媽媽,有一個不足一歲的丈夫又有什麽打緊?”

“病好了之後,我開始跟著汁玄青學習蠱毒,修煉粗淺的法術。我學得很快,不到一年,便已將皮母地丘的各種奇花異草、毒蟲兇獸分辨得差不多了,禦獸驅蠱的本領也有了很大的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