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期而遇(第4/6頁)

此人原本是火族昔年六大猛將之一,驍勇多智,其部“熾火軍團”一度與刑天“戰神軍”齊名,為烈碧光晟平定南荒立下了赫赫戰功。南蠻既平,鳥盡弓藏,烈碧光晟為了鞏固勢力,黨同伐異,捏造罪名,將這桀驁自負的悍將滿門抄斬,推入深不可測的融天山地淵之中。

孰料他竟如此命大,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從地淵中揀得一條性命,還投入了公孫嬰侯門下。

梁嘉熾嗜血好殺,曾一夜間踏平蜮人族,不分婦孺屠殺殆盡,因此又被稱為“鬼王熾”,不想一語成讖,竟成了今日這般模樣。真可謂世事無稽,報應不爽了。

遍谷群雄之中,惟有淳於昱對他這番話心有戚戚,仰頭格格大笑道:“魅魂將軍,人心如鬼,世間原本便是地獄,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聽到她的笑聲,祝融臉色頓變,烈炎高聲道:“敢問是浮玉國主麽?想不到竟在這裏遇見你,這可真是巧了……”

火仇仙子柳眉一挑,冷笑道:“冤家路窄,狹路相逢,有什麽巧不巧的?厭火國不是叫琉丹麽?我復姓淳於,單名昱,不知道閣下說的浮玉國主又是誰?”聲音森寒怨毒,充滿了刻骨仇恨。

當是時,數千飛獸軍已到了山谷上空,洶洶俯沖而下,將山谷四面圍住,火把星星點點,和下方草坡的火光交相輝映,四野亮如白晝。

祝融騎乘雙龍急沖而下,雙袖一卷,將雙龍化作霓龍杖收入手中,悄無聲息地落在河岸,白發飄飄,紅須若舞,怔怔地凝視了淳於昱片刻,眼中愛憐、愧疚、悲苦、悔恨、溫柔……各種神色交相摻雜,嘆了口氣,道:“孩子,怨有頭,債有主,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要殺要剮全由得你。但是……火族的平民百姓卻是無辜的,你又何苦遷怒於他們?”

火仇仙子咬牙道:“你少來這裏惺惺作態!你當我當真不敢殺你麽?火族的百姓無辜,厭火國的百姓便天生有罪了?兩萬七千條人命,在你們眼裏竟連豬狗也不如!”

越數越怒,彩衣忽地一鼓,霓光爆閃,朝著祝融當胸刺去!

“嘭!”祝融身子一晃,鮮血激射,右胸赫然插了一柄紫紅色的三尺短劍,光華流離。

眾人失聲驚呼,拓拔野、烈炎等人相距太遠,救之不及,急忙搶身沖去,惟有流沙仙子、魅魂一愣,雙雙大笑,極是幸災樂禍。

火仇仙子臉色微微變,想不到他竟避也不避,心中驀地閃過一些後悔之意,但想到母親、族人的慘死,怒火登時又熊熊地卷上心頭。探手淩空一抓,將那紫銅短劍霍然倒拔而出,冷冷道:“你還記得這柄劍麽?”

拓拔野、烈炎等人電沖而下,將祝融扶住,想要施法封住傷口,卻被他搖頭示止,任由鮮血從胸膛汩汩而出,吸了口氣,神色古怪,低聲道:“自然記得。這柄劍是三十五年前,我送給你娘親的‘心血神劍’。”

火仇仙子彎彎的妙目中瀅光閃爍,冷冷道:“你記得你送此劍時,還說了什麽嗎?”

祝融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嘴唇翕動了片刻,才徐徐道:“我說此劍是火族的神匠夫婦挖出自己的心,以血祭劍,才鑄造而成的。普天之下只有一雙,我要為她找到另一枝,從此生生世世,永結同心;還要讓火族與厭火國之間時代友好,再無刀兵……”

火仇仙子眼圈一紅,淚水奪眶而出,喝道:“你欠我們母女的,我或許可以忘記,但你欠厭火國的三十二年血海深仇,我卻一刻也不敢忘!”心血神劍紫光怒爆,再次如閃電似的朝他心口沖射而去。

這次拓拔野、烈炎早有所備,齊齊揮掌一拍,氣浪轟然,登時將那短劍擊得沖天拋起,不偏不倚地落到烈炎掌心。

烈炎指尖在那短劍上輕輕一彈,嗡然龍吟,心中感慨萬千,嘆道:“同心共血,生生世世。淳於姑娘,這對神劍自鑄成之日起,便只剩下一柄,當年赤帝賞賜給火神,也是希望他終有一日能找到自己摯愛之人。他將此劍送與你娘,實是一片赤誠真心……”

淳於昱心中如絞,冷笑不語。

流沙仙子惟恐天下不亂,也不管拓拔野幾次眼神懇求,笑吟吟地道:“我只聽說情人私訂終生之時,常常互送金鎖玉鐲,像這般送一件大兇之器的,倒真是絕無僅有呢。想來祝真神神機妙算,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佩服,佩服呀。”

火族群雄大怒,紛紛呵斥,烈炎只當沒有聽見,指尖輕彈,將短劍隔空送回到火仇仙子的手中,沉聲道:“淳於姑娘,火神是寡人的授業恩師,但他的剛毅正直、淡泊寬厚,族中又何獨寡人景慕敬服?當年因為厭火國覆滅之事,他與烈碧光晟一直勢同水火,更對自己愧恨自責,耿耿於懷。若不是因為他在長老會上,幾次三番據理力爭,主張懷柔治理南疆,又私自懇托刑天等將,對厭火國舊部網開一面,被屠戮驅逐的南荒夷族又何止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