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第2/3頁)

  有人跑來做牛做馬他當然不厭惡,只是他不覺得自己太鬧騰了些?

  雪霄不跟他啰嗦,只道:“你看著她點,我去做飯。”

  莫嗔混混沌沌地醒來,天光大亮,明晃晃地落在眼瞼上。她發覺自己泡在水中,可屋檐下,圍著個小圓桌,兩個人在吃飯。一碟子饅頭,兩個素菜,三言四語,再沒其他的。

  “你若想殺我,等吃飽了有了力氣也不遲。”雪霄也沒指望她真的聽話。這個瘋婆子要能聽得進勸,昨夜就不會燒了整條街。莫嗔卻從水中爬起來念咒烘幹衣裳,落落大方地坐下來,禮貌地道:“打擾了。”

  幽曇很是高興地道:“不打擾,你長長久久地留下才好呢,他陰陽失和,正好需要個女人。”

  話畢,雪霄袖風一掃,幽曇端著碗“啊”的一聲栽到湖裏。隨後,他像被掉進熱鍋裏的螞蚱一樣,蹦了出來,臉色發白地捂著後頸磨牙,痛得額上出了一層薄汗。他撩起長發,莫嗔看到他後頸上那個“罪”字又爛了一遍,原來是戴罪之身的神仙。

  莫嗔看他面相,美得幹凈出塵,雙目溫和,面如蓮花,是個有佛根的,不像什麽大奸大惡之徒。她有些迷惑了,忍不住開口問:“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因為什麽罪過被關進來的?”

  幽曇正待開口答,卻被雪霄用折扇拍了一下,不客氣地打斷,轉而清淩淩的眸子死死盯著莫嗔,道:“你頸子上沒刺字,既不是本鄉人,也不是被關進來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在這裏,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外頭的人不要將姓名輕易告訴別人,也不要過問別人的姓名,這裏可是有言靈妖怪作祟的。不過,看你昨夜鬧的那一場,像是知道我的名諱。”

  昨夜她是被憤怒燒昏了頭,可他不記得她,她的憤怒和恨意好像都沒落到實處,整個人打空了般的失落。

  “是奴家認錯人了。”神差鬼使的,莫嗔道,“昨夜太暗,所以認錯了人。”

  “你差點兒殺了我,只因為認錯人?”

  “看公子的身手,怕是奴家也傷不到你。”

  “那可未必,若不是我躲得快,現在已被燒得骨頭都不剩了。”雪霄哼了一聲,“既然你沒事了,那就盡快找到你的朋友離開吧,誤打誤撞進來的外鄉人隨意說出自己的名字,要是被祭祀給言靈妖怪,那就再也走不了了。”

  幽曇進來後就被雪霄撿了回來,只聽他說過這浮屠幻世裏唯一要忌憚的就是言靈妖怪,但並不知道言靈妖怪是什麽東西。此時聽雪霄又再三提起,也有了好奇心,“那言靈妖怪到底是什麽?”   

“恩人說得是真的?”

  “我白寒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什麽好隱瞞的?”

  那對夫婦對望一眼,白寒露覺得奇怪,他們的眼裏透著既興奮又惶恐的神情。

  他們夫婦帶著不滿三歲的女兒出來趕燈會,只聽到一片走水的呼喊聲,人群推擠中弄丟了孩子。白寒露去尋莫嗔,沒想到莫嗔劈開了巨大的老榕樹,他恰好救了那差點兒被榕樹砸到的孩子。夫婦二人對他千恩萬謝,請到家中做客。

  女主人殺了家中抱窩的母雞,將綁在梁上過冬的臘肉切了燉了幹筍,都是農家常見的東西,女主人手藝很好,白寒露吃得很是盡情。只是隱約中,覺得那夫妻面色中有愧疚和躲閃,不停地斟酒勸菜,讓他覺得自己像在吃斷頭飯。

  白寒露覺得莫名其妙,可那煩人鬼長溪在用得著的時候,卻一直沉睡不醒,身上那總是走來走去的彼岸花蜷縮在背上睡得正酣。趁男主人去添酒,白寒露將袖中草編的蚱蜢給圍在桌邊看他的小女娃玩。小女娃不拿那蚱蜢,只扒著桌邊露出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盯著他,“爹說不能把真名字告訴別人,會被言靈妖怪吃掉的。”

  “何為言靈妖怪?”

  “就在城外的鏡湖中,每月十五,被叫到名字的人會被拖到湖中吃掉。”小女娃奶聲奶氣地說,“你會被吃掉哦。”

  白寒露略微一算,明日就是十五了,他初來乍到大約也明白自己是碰到什麽麻煩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第二日長溪才醒過來,聽到白寒露問起言靈妖怪,打著的呵欠都斷了,“那可是知道了別人的名字就可將那人的靈魂拖走的妖怪,只要來到這浮屠幻世管你是天人還是神仙都逃不過,你可不要蠢得將自己的真名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