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暗之愛(第3/6頁)

“啊,最近幾年來接您的次數多了,”馬車夫將自己的腦袋在脖子上安牢,發出了“嘎巴嘎巴”的聲音,說話也為此停頓了一下,“現在是夏天,這裏太熱啊。我們還是快走,到達克尼斯去。”

於是,他們拋下了玫瑰盛開的世界,在漆黑的隧道裏穿梭。車輪技巧地帶起楓葉,鞭子甩得叭叭作響的時刻,馬車用風一般的速度在達克尼斯陰暗的大地上馳騁,誰也不知道裏面的客人是誰。

當四匹幽靈馬風馳電掣來到阿裏朗河邊的渡口,亡靈馬車夫四下張望,他的兄弟,做擺渡營生的船夫早已經備好渡船。馬車直接跑上木筏,那木筏就是再來一輛四馬大車也沒有問題。他們神秘地一笑,馬車夫依舊坐在車廂頂上,用手指彈出一枚精致的金幣作為謝禮。隨著金幣帶著脆響落入白骨掌心,那木筏就在河面上平穩地漂起來了。

阿裏朗的船夫唱著“嘿呦嘿呦”的歌謠,那節奏很適合用膝蓋骨撞擊來伴奏。一只帶翼的飛獸從天空中什麽地方鉆了出來,似乎早就跟在後面。那上面有一個伶牙俐齒的蜥蜴人,裝腔作勢地大喝:“車裏是什麽人?我是古裏斯總督大人的手下,這渡口現在由我們負責。”

亡靈馬車夫森森地一笑,露出一口殘缺的牙。一條黑龍瞬間從他的手中呼嘯而出,原來是他手裏的馬鞭,電光石火直卷向飛獸的脖子,幾乎要將那比馬肚子還粗的脖頸勒斷。磷火從鞭子上冒出來,飛獸和那上面的騎手都在磷火中掙紮,但是還未發出拖長的慘叫,隨著握鞭的手腕抖動,他們便跌進了阿裏朗的河水中。

幾乎沒有絲毫水花濺起,他們就那樣一沉到底。阿裏朗的河水是沒有底的,也沒有浮力。它拒絕除了渡船之外的東西從那裏浮起來,否則又怎能攔住幾萬年來無數想要從地獄逃離的死者。那渡船和它有神秘的契約,而秘密的關鍵只有船夫知道。

羅斯門德只是坐在車裏默默地看著風景,那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馬車很快上了對岸,繼續在樅樹林間飛馳,慕尼黑城堡近在眼前,那普通人要花一輩子的路程,在亡靈車夫的車輪下只用了一個鐘頭而已。又有一只飛獸悄悄地從樹林後面的山崗升了起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

這一個飛獸騎手比上一個更加謹慎,他看到馬車直奔城堡,就不敢再靠近。然而,當他回轉打算離開的時候,幾乎是一百個火球或是標槍從樅樹林裏無聲地飛出來擊中了他,大大縮短了他的痛苦。那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飛獸落地已經變成了灰燼,而馬車沿著陡峭的懸崖在山腰盤旋了兩圈,進入了慕尼黑城堡的大門。

不是第一次了,羅斯門德對慕尼黑的險峻和宏偉不再感到驚訝。他望著一抹彩霞懸掛在城堡的天空,聽著魔女的歌聲,似乎能夠感到一種心照不宣的禮遇。

街道上幾個彎著腰走過的黑暗牧師引起了羅斯門德的注意,他本人也是一樣用鬥篷遮著自己的面孔,只是他的鬥篷料子是最名貴的黑天鵝絨,那多少有些搶眼,讓他顯得不一樣。他在乎的原因是那些黑暗牧師先前不曾見過,那就意味著蔻蔻瑪蓮已經開始招募大量的僵屍或者是骷髏部隊,而此舉唯一的目的無疑便是大舉戰爭。

車子停在城堡的主樓,黑暗騎士肅立在兩旁,目不斜視。他們從來不管馬車夫帶來什麽人,馬車夫帶來的人他們管不了,實際上馬車也很少帶過什麽人來。蔻蔻瑪蓮一直在臥室裏焦急地等待著,像小女孩在窗口看了又看。直到房門打開又關上,有力的手將鬥篷輕輕從頭頂掀落,她便小鳥一般撲過來紮進懷中,動作猛烈就好像是高跟鞋讓她跌倒。

“親愛的……”

他們因為迫不及待而大口地喘息,將各自的氣息噴在對方的面龐上直到脖根。他們相互拉扯著倒向愛床,一切的桎梏都在他們的焦急面前變得粉碎。羅斯門德似乎在渴望著墮落一般肆無忌憚,而寇寇瑪蓮已經壓抑了很久,她貪得無厭,要了還要。羅斯門德有力而粗糙的手掌貼在她的腰上,欺侮她柔嫩得滲出水來的肌膚,而她的肌膚願意隨著那手掌變成任何形狀。

……

“幹杯!”

雲雨滋潤了久旱的心田後,薔薇裝飾的餐桌支起來了,但實際上完全沒有合騎士口味的菜肴,他們也不需要。他們有一種像血一樣紅的酒水,他們把酒在水晶杯子裏晃來晃去,彼此含笑凝望。對聖騎士而言,這是死裏逃生的溫馨故地,唯一放縱的地方;對寇寇瑪蓮而言,那男人是她漫長的生命裏寂寞心靈的唯一支柱。他們的愛悲傷而牢固,但是寇寇瑪蓮知道,就算是有一天他們都死了,那愛的故事也會長久地流傳。為了這個,她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