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半邊村 2

現在,沒有任何心事的怕只有傾城了,舒服地躲在桌子下,睡得四腳朝天。

沒過多久,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破了滿屋的沉默。

眾人的目光看向屋外,只見那個叫圓月的女孩提了滿滿一桶熱水,吃力地朝屋裏走了進來。

見她個子小小,卻提了如此笨重的一個木桶,鐘晴立刻走過去要幫忙:“給我吧,幫你提進去。”

“不必了公子,圓月做慣粗活,這點重量難不住我的。”圓月擡起紅撲撲的臉蛋,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拒絕了鐘晴的好意,一直把木桶提到了木桌那邊才放下。

“圓月,我們待會兒自會生火熱水的,你無需這麽勞碌替我們送水過來。”連天瞳微笑著說。

“沒事,天瞳姐姐剛剛才到,該好好休息才是,這些小事就讓圓月代勞罷。”

說罷,圓月顧不得歇一下,又走到墻角的櫃子前,打開門,麻利地取出一個面盆和幾塊幹凈的布巾,走過來擺到了木桶旁,又提桶嘩啦嘩啦倒了滿盆的水,端到了桌上。

“大家先湊活著洗洗臉罷,熱水若不夠,圓月再去提。”做妥這一切,圓月退開一步,說:“晚飯馬上就送過來。”

連天瞳看著忙前忙後半天的她,笑道:“當年你就跟一只小病貓似的,如今見你,身體似是健康了許多,甚是令人安慰。”

“多虧了天瞳姐姐呢。”圓月感激地說道,“爺爺跟我說過,當初若不是姐姐妙手回春,縱是圓月逃過了瘟疫之災,早晚也會死於那心痛之症。如今圓月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都是姐姐的功勞。”

“呵呵,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呢。”連天瞳笑笑,拿布巾沾了些熱水,輕輕擦拭著臉上的塵埃。

“天瞳姐姐,這麽些年你都去哪裏了?”圓月好奇地問,“這次你會在村子裏住多久呢?”

“許是一個月,許是兩個月罷。”連天瞳跳過前個問題,直接答道。

“哦……”圓月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若你能長住下來就好了……那樣村裏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枉死了……”

“枉死?!”連天瞳放下布巾,問:“村裏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麽?還有小泥鰍,他從小便身體健壯,怎的年紀輕輕便沒了性命?”

圓月垂下了頭,難過地說:“小泥鰍被人打傷,卻無錢請大夫,沒撐幾天就……”

“誰打傷了他?!”連天瞳皺眉問道,“半邊村民風淳樸,村民們相處素來和睦,怎會生出這等事?”

“小泥鰍不是被村裏的人傷到的。”圓月連忙搖頭,隨即氣憤地說:“自打三年前咱們這兒來了個胡縣令之後,半邊村還有臨近的所有村子便沒有好日子過了。”

“縣令?”連天瞳看著圓月,“他幹了什麽好事?”

“那個貪官,一上任便想方設法欺壓百姓,巧立名目搜刮民財。我們世世代代一直種著的田地,被他硬說成是他家的祖業,除了逼我們年年向他繳納不菲的租金之外,還故意加重賦稅,害得我們苦不堪言。”圓月咬牙切齒地說著,“如果有誰沒有按他的要求交出銀子,他便將誰抓入大牢,羅織罪名處以重刑。小泥鰍因為死也不肯將他辛苦積攢下來給他娘治病的錢交給進村收租的衙差,所以被那夥惡徒當場打個半死……”

“簡直無法無天!”鐘晴用力一拍桌子,問圓月,“你們怎麽不去告他呢?一個小小的芝麻官,把當自己當皇帝老子了嗎?什麽租金賦稅的,是他想加就加的嗎?!”

“告他?!”圓月苦笑,“聽聞這個該死的貪官在京城裏有個做高官的親戚,也正因為仗恃著這個後台,此人才如此橫行霸道。也曾有別村的人受不了如此欺壓,跑去長安城裏上告,可是人還沒入長安,便被那胡貪官給抓住了。唉,我們半邊村更不用說了,人丁本來就稀少,老幼婦孺又多,根本不可能惹得起他,只能委曲求全,將自己辛勤所得交出來,以保個安穩。可是最近幾年,我們的收成很不好,交了賦稅租金,幾乎所剩無幾,村民們有個病痛什麽的,只能自己去挖一些草藥回來食用,好些村民也就是因為得不到及時的醫治才白白送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