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石府秘事 4

“沒人更好,免得被我們嚇著了。”KEN呵呵一笑,伸出手,沒敢用太大的力氣,試著緩緩推動形同虛設的木門。

一陣有些刺耳的吱呀聲後,門開了。

KEN探頭看了看裏面,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好黑。”

“喏,還好有它。”鐘晴掏出打火機,嚓嚓打燃,遞到KEN面前,一努嘴:“進去吧,早點拔牙早點走。”

“嗯。”

KEN點點頭,兩人並肩走了進去。

“媽的,外頭大白天呢,怎麽這裏頭一點光都沒有?”鐘晴一邊小心邁著步子,一邊用手護住手裏豆大的火苗,生怕那陣陣不知從哪裏鉆進來的強風吹熄了這唯一的照明物。

“修得太嚴實了。”KEN努力睜大眼睛,希望能盡快適應眼前的環境。

正說著,腳下突然傳來噼啦一聲脆響,嚇了二人一跳。

“什麽聲音?我好像踢到什麽東西了!”鐘晴一個激靈,朝旁邊一跳,而後立即低頭舉過打火機一看,一個粗糙的泥碗翻倒在一旁,裏頭盛著的三個已經變了顏色的饅頭散落一地,饅頭上插著的未燒完的香頭也斷成了幾小截。

“沒什麽,好像只是供奉用的食物而已。”

看清之後,KEN松了口氣,蹲下身把碗擺好,又把饅頭一一放回原處。

“真是的,這些東西怎麽能隨便扔在地上呢,應該找個神龕什麽的擺好才是嘛。”鐘晴搖搖頭,責罵了兩句,捂著鼻子朝裏面走去。

待眼睛漸漸適應了這裏的微弱光線後,鐘晴舉高打火機,二人終於將義莊內的情景能了個大概——

極普通的一間四四方方的大屋,沒有任何多余的擺設,只在正中央,一字排開了十幾二十副舊木棺材。

“看來受害者都在這裏了,我們快些動手吧。”說罷,KEN擡腳便朝棺材堆走去。

“知道了。”鐘晴緊皺著眉毛,不情不願地嘟囔著跟了過去。

一直走到從左邊數起的第一副棺木前,KEN停住腳步,盯著面前這副窄窄的長方體,說:“就從它開始吧,連天瞳不是說要所有受害者的一顆牙齒麽。”

“是啊,那女人的想法總是又奇怪又變態。”鐘晴站了過去,手把鼻子捂得更緊了,甕聲甕氣地說:“呃……開……開吧。”

“嗯。”KEN雙手放在棺蓋的邊緣,試了試力道,低聲自語道:“好像不是很重。”

剛說完,就見他順勢一推,一陣咯吱悶響之後,這又薄又舊的木板子輕易便被他推開了一大半,斜支出去的棺蓋晃悠幾下以後,咣鐺一下歪倒在地上。

“哎喲我的媽噯!熏死我了!”

與此同時,鐘晴騰一下跳開了去,徒勞地扇著自己鼻子下的空氣,一邊幹嘔一邊抱怨著從棺木裏赫然竄出,現時正彌漫在空氣裏的濃烈腐臭氣味:“現在還是冬天,要是放在夏天,還不當場要了我的命嗎?!臭死了!”

“雖然現在天氣冷,但是這裏非常潮濕,屍體又是存放在這些劣等的棺材裏頭,不臭才怪。”KEN拍拍手,伸頭朝棺材裏頭看了看,馬上露出了極不自然的神情,“嗯……我說你快點過來,咱們倆一齊動手,拔起來快一點。”

“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就能搞定呢。”鐘晴捏著鼻子,磨磨蹭蹭地朝他靠了過去,搭眼朝那棺材裏一瞧,頭一歪,差點就吐了KEN一身。

躺在棺材裏的,大概能看出是個穿著粗布裙衫的女人,裹在裏頭的身體瘦弱矮小,一雙蹬著繡花布鞋的小腳僵硬地抵在棺材尾部,其露在衣衫外的脖子和雙手,皮肉仍在,只是白得泛青,在昏黑的光線下尤其紮眼。然而,僅僅這些,是不足以讓鐘晴大吐特吐的,真正嚴重刺激到他的,是這具屍體的臉。

斃命於此劫的人,果然沒有那一張臉皮。

兇手的手法極利落,從下頜到額頭,從左耳到右耳,分毫不差,整整齊齊地揭下了死者一張完整的“臉”,空留一堆凹凸不平的肌肉突兀地襯在面上,偏偏又因為屍體裏滴血不留,那些暴露在空氣裏的肌體組織盡是一片粘膩的黃白,看上去竟比血肉模糊更加觸目驚心。還有幾只灰黑色的無名小蟲,頂著油亮的背殼,歡快地從鼻孔和微張的嘴裏爬進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