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安樂的安樂鎮 7

眉目若畫,唇紅齒白,嬌嫩的兩頰還極自然地暈開兩朵恰到好處的酡紅,一只鬼物的面容,卻比活人更生動。而恰恰就是這一點,讓觀者心裏陣陣發毛,若它是面色青灰雙眼翻白的“常見”造型還能讓人接受一些,偏偏在這個美麗若此的頭顱下面,並非一個完整的身體,僅僅是一灘分不出形狀看不出質地的泥狀物。如此詭異的組合,看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失了神。

離女鬼最近的鐘晴和連天瞳不約而同地摒住了呼吸,兩個人的目光與面前那一對顧盼生姿的丹鳳眼緊緊糾結在了一起,人與鬼之間的氣氛緊張壓抑到了極至。

早早逃到了KEN背後的刃玲瓏張大了嘴,拽住KEN手臂的雙手已經侵出了冷汗,連喊一聲小心的力氣都沒有了。

KEN擋在刃玲瓏身前,心下雖也緊張,卻不敢輕舉妄動。

鐘晴他們兩個,跟女鬼靠得實在太近了,怕是兩尺距離都沒有。

那雙美目,盈盈轉動,在鐘晴和連天瞳臉上來回遊移,認真的程度不亞於一個資深的考古學家在探究一件無比稀奇的出土文物,還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頭總是滲著一絲難辨起由的淺淺笑意。鐘晴的脊背越來越涼,他只覺得多被這個“美人”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多一層。

“你……別……亂……動……有……我……呢……”鐘晴把眼珠子轉向連天瞳那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而後悄悄地送開了攥成了拳頭的左手,凍鬼符還在,還可以瞅準機會再來一次。

連天瞳沒搭腔,只怔怔地盯著女鬼的眼睛,皺緊了眉頭。

鐘晴拼命忍住了想打噴嚏的沖動,將目光移到女鬼頭頂上,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一擊即中。

然而,他的手臂剛剛一動,那女鬼突然變了臉色,將頭顱猛然朝前一竄,微閉的嘴巴也突然張大,直沖著離“她”最近的連天瞳而去。

“她”嘴裏的,哪裏像人的牙齒,分明是兩排比猛獸還要銳利萬分的利齒,森森的白光讓人膽寒。

如果被這樣的牙齒咬上一口,怕是半張臉都沒了吧?!

千鈞一發之際,鐘晴不假思索地斜過身去擋在了貌似還在神遊太虛的連天瞳面前,右手本能地擋在自己面前,同時火速伸出左手,在女鬼的利齒重重嵌入他右臂的同時,狠狠一掌劈在了女鬼近在毫厘的面門上。

從鐘晴掌下奔出的強勁無匹的氣流猛一下子把女鬼彈開了老遠,而他的右臂上也留下了一排小而深的血窟窿,純白的衣袖上頓時綻開了一大片鮮紅。

表面看來,這一回合,誰都沒有占到便宜。

然而,鐘晴掛了彩沒錯,可落到對面的女鬼卻像是沒有受到多嚴重的損傷,甩了甩頭,很快便從地上立了起來,左右活動著被拉長了數倍的脖子,如果那一截連接著頭顱跟下面那一團“軀體”的肉紅色部分可以被稱為“脖子”的話。

“你還行吧?!”KEN一個箭步跨到鐘晴旁邊,拉了正吃力站起來的他一把,很是為這小子不輕的傷勢擔心。

那邊,刃玲瓏正急急地拍打著跟丟了魂一樣呆坐在地的連天瞳,焦急地喚著她。

“她怎麽了?別是被嚇傻了吧?!”鐘晴回頭看了看連天瞳,心想小女人終究是小女人對,住在亂葬崗又怎樣,一旦真刀真槍跟鬼物對上了眼,還不是被嚇成這副模樣。

“你們統統退後!”戰情緊急,不容再拖,身為鐘家一份子,盡管學藝不精,可鐘晴一直明白保護同伴不受鬼物傷害是自己永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命令似地對他們幾個揮了揮手,咬牙切齒地忍住了從右臂上傳來的劇痛,兩眼噴火地瞪著那只在對面“蠕動”著的敵人:“這只惡鬼交給我!!”

“莫要逞英雄。”連天瞳淡然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你傷不到它的。”

“你說什麽?”憋足了一口氣正要請鐘馗劍的鐘晴猛回過頭,盯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恢復正常的連天瞳,“我的鐘馗劍會傷不到它?!”

連天瞳走到鐘晴身邊,冷冷看著表面上實在胡亂“蠕動”,實際上卻是在產生新的怪異變化的女鬼,說:“至少現在不行。”

“為什麽?之前你我明明都看到女鬼被鐘馗劍的劍氣逼得東躲西逃啊!”KEN警覺地注視著女鬼的一舉一動,不知道連天瞳以什麽理由斷定鐘晴的終極武器不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