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計略西域,我出了三計

過了年關就要入春了。

陽關的冬天卻遠沒有過去,見不到絲毫綠色。

聖上的新春勞軍恩旨是金牌快馬送來的,兵部的催進文書卻是用金牌捉刀快馬送來的。

戚肩推著我進了大帳,聽說曹將軍也從酒池趕來了。

三光者,日月星。金繡程有別號金烏將軍,鎮守北疆的武嘯星是寒星將軍,冷月將軍便是我眼前的這個虬須大將曹彬了。

說實話,從第一眼我就不喜歡這個冷月將軍。滿身的殺伐之氣讓人覺得不寒而栗,聽說他在南方曾經一次屠殺了三萬土人。因為此事,兵部發了罪責文書,連聖上都要他上請罪折子。

曹將軍想來也不喜歡我,上下打量了我半晌,冷冷道:“你便是那個殘廢?”

“曹將軍。”金繡程瞪著他。

“老夫打仗一輩子,沒見過這麽窩囊的事,居然臨陣放跑了敵軍主帥,還是李渾!操……”

“曹將軍,軍議之中,請慎言!”金繡程打斷曹彬的粗話。

以我流浪市井的經驗,當然知道後面跟著的是什麽話,既然金將軍已經幫我出頭了,我也不必再說什麽。

大帥清了清喉嚨,“今日召見三位前來,乃是因為本帥收到聖旨,要我平西大軍於年內攻破叛賊。幾位皆是國之棟梁,有何意見盡管說來。”

“大帥,今日陽關在我手,敵軍中能有一戰之力的只有李渾一人。末將聽聞,李彥亭並不信任李渾,即便妄言東征,也只調配了十萬人馬。”曹彬搶先道,“所以末將以為,發奇兵入西域,挾陽關之余威,兵臨迦師城。”

“迦師城距陽關五百余裏,途中關、城數以十計,如何發奇兵?”金繡程反問。

“末將以為,可以另開新路,直逼迦師。”曹彬盯著金繡程。

“陽關之外更是荒漠,新路豈是那麽容易尋到的?”

“大帥!末將願立下軍令狀,三月之內,必可尋到新路。”曹彬說得十分堅定。

“軍令狀倒也不必,曹將軍可以另尋新路,若是尋到了,本帥自然會加以利用。不過平西事大,空等三月太過長久,還需以攻城略地為主。”

“大帥,末將聽聞,西域夷族,多是逐草而居,所建城池往往不過十裏。如此看來,攻城絕對不難。只是前朝名將如慕容付、蔡齊等都用了九年方才平了西域之地,開府立衙,可見平西不易。”金繡程道,“末將以為,天師所難有三。其一,難在補給。出陽關後跋涉二十余日方有琺樓城,大軍二十日的糧草輜重,汗牛充棟,加之地理不善,稍有差池便淪入萬劫不復之地。”

大帥點了點頭,道:“說下去。”

“其二,難在民俗。有道是五裏不同風,十裏不同俗。我天朝雄師遠赴關外,必引起當地土著不滿。西域民風刁悍,全民皆兵,攻之不足,防之不備。”金繡程見大帥頻頻點頭,“其三,難在天時。西域荒漠之中,晝則高溫,夜則成冰,戰士居於城內尚有不慣者,若是野外行軍,恐怕不戰自潰。”

“的確,與此三難相比,李彥亭號稱百萬大軍倒顯得不足為慮了。”大帥頜首沉思道。

我聽了心頭一亮,這才是我朝聞名的善戰將軍,真是思路縝密。天時地利人和,我軍無一占據,的確是毫無勝算。

“金將軍所言有理,只是叛軍萎縮不出,莫非我等就幹幹看著?”曹彬道。

“大帥,學生有一二淺見,不知能否試言?”我心裏有了主意。

“軍議之時,無須顧慮,但講無妨。”大帥道。

“大帥,兩位將軍。”我微微欠身,“學生以為,金將軍所言甚是,天時地利人和不全,戰必敗!然我等身負聖命,自當了卻君王天下事。學生有三策,依序施用,或許會有些許效用。”

“計將安出?”大帥欣賞地看著我。

“第一,名為養虎為患。”我得到了鼓勵,自信不少。

“細細說來!”曹彬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我說道。

“大帥和聖上可各養兩只老虎。”我賣了個關子,頓了頓方道,“大帥要養的乃是西域諸族,聖上要養的,乃是李彥亭的子嗣。”

“養西域諸族……果然妙計,只是養李彥亭的子嗣是為何意?”金繡程贊道。

“大帥可奏請聖上封李彥亭為夏王,許以西域土地,容其自建部曲,朝廷每月發放糧草軍餉。此其一。其二,立推恩令,本來只有嫡長子可得的爵號封地,因為推恩令,一樣可以給庶出的,或是幼子。如此一來,李彥亭的子嗣越多,敗亡的也越快。”

“計是好計,可要等多久?”曹彬盯著地板,算計著。

我覺得曹彬位列三光將軍有些浪得虛名,道:“此計之害不在光陰,而在個‘患’字。此虎自然是李彥亭之患,亦是我天朝之患。西域諸族,類野食、胡人更甚我天朝,若是得了軍力,難免起自立之心。李彥亭的子嗣若是又有一二成就者,我大越西陲再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