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7頁)

  拓跋玉兒見這盒子裏一格格,做得甚是精致,眼睛都亮了,倒是小雪,先前說不要,此時也有點動心。陳靖仇見她們的模樣,心中暗笑,向她們道:“小雪、玉兒,你們喜歡的話,我們買下吧。”

  正在這當口,隔壁忽然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胡大伯,要兩個錢的醬醋。”隔壁卻是個醬醋店,那老板和聲道:“小姑娘,你自個兒出來啊?小心點,現在城裏常有人要抓小孩的。”陳靖仇更覺得好笑,心想:一邊是花粉店,一邊是醬醋店,大梁城裏當真是寸土寸金,半分隙地都沒有。拓跋玉兒仍在不停地挑著,小雪卻忽地擡起頭,輕聲道:“陳大哥。”

  陳靖仇不知她又怎麽了,便道:“小雪,你不喜歡嗎?”

  “剛才,好像是阿夢的聲音。”

  陳靖仇一時間想不起阿夢是誰,順口道:“哪個阿夢?”小雪一直住在月河村,他只道是她在月河村的哪個女伴也來了大梁城。小雪道:“就是公山師伯的孫女。”

  公山夢?陳靖仇一怔,馬上笑道:“你準聽錯了,阿夢在雷夏澤呢,離這兒還有好多路。”公山師伯的傷勢未曾痊愈,阿夢也還小,怎麽會獨自來大梁城?這時那店家道:“公子,要不要包起來?”卻是拓跋玉兒挑好了,眼巴巴地看著陳靖仇,生怕他變卦不買了。陳靖仇道:“好,好,包起來吧,多少錢?”

  他剛付了錢,小雪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道:“陳大哥,真是阿夢!”說著已跑出了店門。陳靖仇連忙跟著出去,卻見小雪追上了前面一個端著碗的小女孩正說著什麽,正是公山師伯的孫女阿夢。他吃了一驚,趕上去道:“阿夢!”

  阿夢見是陳靖仇和小雪,也有點吃驚,道:“小師叔,小雪姐姐,你們也在這兒?”

  陳靖仇道:“阿夢,你怎麽在這兒?師伯和師伯母呢?”

  阿夢小嘴忽地一癟,抽泣道:“小師叔,爺爺已經去世了。”

  這話簡直像個晴天霹靂,陳靖仇驚道:“那你奶奶呢?”他生怕阿夢年紀小,說不清楚,急著想向公山夫人問個清楚。阿夢道:“我和奶奶就在前面那胡同裏,小師叔你跟我來。”

  這時拓跋玉兒提著兩個紙包急急出來,一邊跑一邊道:“陳大哥、小雪,你們不等我了?”阿夢見到拓跋玉兒,卻不認識,睜大了眼睛只是打量。拓跋玉兒見是個小姑娘,也有點意外,道:“陳大哥,這小妹妹你認得嗎?”

  陳靖仇道:“她便是我公山師伯的孫女阿夢。”他又彎下腰道,“阿夢,帶我回家吧。”

  阿夢答應一聲,領著他們拐進了邊上一個小胡同裏。到了一個門前,她敲了敲門道:“奶奶!奶奶!小師叔他們來了。”

  門開了,出來的正是公山夫人。一見陳靖仇,公山夫人亦是一怔,笑道:“靖仇!”

  陳靖仇見這些日子不見,公山夫人似乎已老了許多,眼裏也有些憂色。他道:“師伯母,師伯呢?”

  公山夫人眼裏閃過一絲悲傷,嘆道:“阿鐵等不及你,已經走了。”

  雖然已從阿夢處得知這消息,但公山夫人說出來,陳靖仇又覺如遭雷擊,怔怔道:“是……是我害了師伯……”

  如果能早點找到神農鼎,煉成丹藥,師伯還能有救,但現在一切都晚了。公山夫人見他神色恍惚,嘆道:“靖仇,這不是你的錯,你師伯中了宇文太師一劍,本來就是勉強支撐,只是他也老了,唉。”想到逝去的丈夫,公山夫人眼角也有了淚痕。她拿衣角擦了擦眼睛,強笑道,“看我,一直跟你們在門口說話,也不讓你進來。進來坐吧,這位小姑娘又是哪位?”

  拓跋玉兒一路上聽陳靖仇說過師伯的種種,心想這便是他師伯母了。她是胡女,不似小雪那麽羞澀,落落大方地道:“師伯母,我叫拓跋玉兒,是陳大哥的朋友。”

  公山夫人心想你又不是我鬼谷門下,怎麽也叫我師伯母。只是見拓跋玉兒跟著陳靖仇稱呼,知道她與陳靖仇定是十分親近的朋友。將幾人讓了進來,進了堂屋,公山夫人道:“大梁這套老宅,也是阿鐵當初所置,一直空著。你們走後,他仍然記掛著你師父之事,有一天非要來此處,說再不來便來不及了。”

  陳靖仇一怔,道:“來不及了?”

  公山夫人道:“是啊。我也問他什麽來不及了,他說這兒有一件你陳家世代相傳的寶物,當初因為你功力不夠,所以你師父讓你師伯保管,說有朝一日交到你手上。對了,他臨去那一日,還在病榻上給你留了封信。”

  公山夫人說著,從衣櫥裏翻出了一封信交到陳靖仇手上。陳靖仇拿過來一看,卻見封面上字都沒寫,撕開了一看,只見字跡潦草,幾不可辨,上面寫著:“靖仇賢侄:老朽近日身軀遽衰,體內所中劍氣奔騰不已,知來日無多,諒未及待汝歸來,將有愧於汝師之殷殷期待也。饕餮魔獸妖力甚強,天下能敵之者寡,以老朽之桑榆晚景,恐難伏之。思之再三,忽憶世上尚有一人,定能相救汝師。其人世居東海,人傳其為當世仙人,道法醫術均深不可測。汝若得此人之助,更勝老朽千百倍。誡之,誡之!公山鐵絕筆。”最後一個“筆”字更是潦草不堪,只剩了一兩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