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錯誤(第4/16頁)

二、

雲湛離開了南淮城,令風笑顏覺得日子更加難過——連個說話鬥嘴的對象都沒有了。關在這座小院裏,和關在王宮裏,似乎並沒有太大區別。

她繼續努力修復著那疊筆記,雖然雲湛臨行前一再囑咐她無論如何不要硬來,但她心裏總有股氣,想要證明自己能行。在這股氣的支持下,她堅持了兩天兩夜幾乎沒有合眼,終於又修復出了一段內容。

她興奮地閱讀著,發現以下內容講的是此人如何由於持有圓牌而遭到敵人追擊,而他又如何巧妙地甩掉了敵人,反而開始跟蹤對方的過程。這一過程倒也跌宕起伏,但風笑顏已經聽雲湛講過類似的事跡,所以半點也不新鮮了。再往下看,下面的幾頁紙——或者說幾層灰——又屬於嚴重損毀,只怕還要花更多的工夫。她一下子有些氣餒,把鐵盒放到一邊,一種百無聊賴的情緒又開始占據了心房。

與此同時,對父母的好奇心更加洶湧地滋長起來。她過去只是單純地以為父親是一個由於脾氣暴躁而曾殺害風氏子弟的風家仇人,母親則是死心塌地跟隨父親以至於寧可背叛親情的癡情女人,並在心底裏很為這樣的感情而驕傲。但現在看來,事情顯然沒那麽簡單,父母很可能與那個神秘的喪亂之神有關系,那他們的背景就會相當的復雜。

我的父母究竟是什麽人……她反反復復地想著這件事,想得她睡不好覺吃不好飯,簡直要犯胃疼了。終於有一天早上,當她再次從煩躁不安的睡夢裏掙紮起身後,她對自己說:怒了,我要回寧州。

於是她用秘術造成類似凝膠的效果,保持住鐵盒裏紙灰的排列,然後選擇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深夜,悄悄溜掉了。至於離開斥候的保護後會不會再遇到追殺的獨眼人——管他娘的呢。

走了幾天,正遇上了月圓的日子,那是羽族的起飛日。而這一夜碰巧滿天烏雲,讓地面上的人們很難看清天空的狀況——但明月的月力可不會被阻擋。於是她鼓足力氣飛了整整一夜,算算真是節省了不少時間。

很快到了瀾州。瀾州南部是人類的勢力,而北部仍然由羽人所控制,這使得一個羽人出現在瀾州土地上並不如出現在宛州那麽突兀。隨著一天天接近寧州,她的心情也漸漸好了一點。看看已經到了六月,再過一個月就是羽人一年一度的七夕了,她倒是沒心沒肺地並無什麽思鄉之情,只是由七夕又聯想到無法在一起的父母,止不住地一陣難過。

母親為什麽要在墻上刻劃那麽多遍夫妻倆的名字?也許只有一種解釋,發瘋之後,那是她僅剩的還能記起的兩個名字。風笑顏無法想象那當中包含了多少刻骨的思念和遺憾,她只希望,自己能把這一連串謎題的答案找出來: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麽人?當年發生了什麽以至於父親不知所蹤而母親發瘋?母親為什麽只剩下一只右眼,而他們兩人又和喪亂之神有什麽關系?

此外還有那個母親的孿生姐妹,她也成為了家族不願提及的人,會不會和母親的經歷有點什麽關系呢?

這種種的一切,都需要綜合多方面的探索去尋找答案,而自己包袱裏的鐵盒,就是最重要的線索。她清點了一下錢,師父雲浩林生前的無比吝嗇在他去世後體現出了好處:風笑顏頗有一筆錢財可以動用。所以她白天在馬車裏昏睡,夜晚在清凈的客棧房裏使用逆火修復術,繼續著艱難的進程。但接下來的那一段的確已經幾乎沒辦法復原了,她考慮了一陣子,決定跳過這一段,繼續往下。

接下來的一段狀況比較好,加上她剛剛睡了一天,頭腦正好清醒,用了半晚上工夫就弄出來了好幾頁。沒想到復原出來的這段話嚇了她一大跳。她反反復復把這一段看了好幾遍,接著在心裏想,這個崔松雪,沒準是個瘋子。要麽他就是繼承了施驚木的衣缽,變成了一個胡言亂語的說書人。

修復的筆記(三)

(之前大量內容殘損)

我累得癱軟在地上,內心卻充滿了興奮,幾乎要高聲喊叫起來。雖然反跟蹤的過程艱辛而充滿危險,但我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一路跟到了這裏。之前我不斷地猜測著,這些怪人的老巢究竟會在什麽地方:神秘的山洞?原始的密林?充滿毒氣的沼澤?甚至於河絡那樣的地下城市?但我沒想到,它竟然會藏在一個的海島上。由於一直藏在那個臭烘烘的木箱裏,我只能在箱子裏聽著嘩嘩的水聲,根本無從猜測船行進的方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島距離海岸並不算遠,因為我在海浪裏搖晃的時間並不是很長,雖然藏在木箱裏,對時間的判斷或許會出現偏差,但也絕不會超過一個對時。而我乘坐的船也並不是那種遠航的大海船,而幾乎就是小漁船,尤其當中那一次突如其來的劇烈顛簸讓我以為遇上了把船掀翻的大風暴。而在那之後,我倒是被裝在車上又顛簸了一小會兒,不過時間不長,箱子這才被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