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王都 第十七關 朝覲(第2/3頁)



  然而現在他已經顧不上去照顧這兩個小人物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報仇,還是幫有莘不破逃脫!

  “我們這邊的事情你不用管!”當時於公孺嬰就明確拒絕了他,要他去幹自己的事情。他摸了一下掛在腰間的鐲子,桑谷雋認得這鐲子以迷谷制成,那是一種能夠引路的寶貝,他二姐也有一條同樣質地的手鏈。桑谷雋曾想過於公孺嬰送自己這份禮物也許另有深意,但一直沒相出個所以然來。“或許他真的另有安排吧。我若貿貿然沖上去,也許反而壞了他的大事。”

  他最後望了一眼高頭大馬上那位好朋友,心中默默祝禱,便向王宮的方向走去,不再回頭。

  “會不會還算漏了什麽呢?”江離怔怔出神:“按理說應該不會,可是……”

  河伯見他嘆了一口氣,問道:“宗主,有何憂慮?”

  “我擔心今天的事情。”

  “不必擔心,一定萬無一失!”河伯道:“以都雄虺大人的速度,一有異變,三眨眼間就能趕到別院!我就不信在這天羅地網之中,他們還有逃路!更何況,有莘不破已經上車出發了。估計再過一刻便可抵達宮外。而宗主交代留意的那條巨蛇,也一直盤在於公孺嬰的腰間。”

  “偷偷植在陶函主車下面的多春草,確實感應到了不破的氣息。可是……”江離搖頭道:“難道於公孺嬰是真的沒有發現嗎?”

  河伯深知多春草的底細,說道:“他們若敢擅自對多春草做手腳,一定會被宗主發現!現在多春草一切正常,要麽就是他們的確沒有發現,要麽就是發現了也無可奈何。”

  “話是這麽說,可我總感到不安。”江離道:“我以前做事,從來不會這麽沒信心……”

  “宗主過慮了。”

  “不是過慮。”江離道:“而是我感到運氣不在我們這邊。我自信不輸於公孺嬰,可是,我的運氣卻沒不破好。”

  “運氣?”

  “對!”江離道:“你不明白的。當初和有莘不破同行,我無論做什麽決斷總有強大的自信。就算困難再怎麽大,就算我們的條件再怎麽不足,我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到最後我們一定能成功的。可是現在這種信心卻沒有了。我感到什麽東西都要算計得毫厘不差——可就算這樣還是常常患得患失。”

  河伯皺緊了眉頭,道:“雖然有天運之說,可這東西縹緲虛無,宗主莫要太過放在心上。否則反而容易誤入歧途。”

  江離嘆道:“你說得對。我若越在意,只怕就越……”

  突然宮外來報:“看見銅車了!”

  都雄虺笑眯眯地坐在寶座上。寶座下是高台,高台下是洪荒巨獸,巨獸腳邊是九鼎宮的基石。

  如果有莘羖復起於地下看到他這排場,一定會譏笑他淺薄不文,恰如寒酸者暴富。然而會來恥笑都雄虺的人已經拋棄這個世界了,而在整個夏都、整個神州,還有一大堆像馬蹄那樣仰望著血祖、羨慕他風光無限的草根小民。

  於公孺嬰走近的時候卻沒有仰望他,這個男人的脖子似乎從來不肯向上傾斜——除非他要彎弓把太陽射下來。

  都雄虺坐在高台上,笑吟吟道:“於公將軍,這幾天在王都過得可好?”

  於公孺嬰竟不理他,大聲道:“商國儲君車駕到!夏國禮官何在!”

  都雄虺大為不悅。雖說這些年來商人崛起,夏朝勢力日漸沒落。但至少還維持著名義上共主的地位。都雄虺取代祝宗人為大夏國師之後,一直以“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自居,今天屈尊親自來九鼎宮外,與其說是迎接有莘不破,不如說是來壓場!以防這幾個年輕人造反!哪知於公孺嬰竟然這樣無禮!

  東君隱在天上幻日之中,這時探出頭來喝道:“小子無禮!敢對國師如此說話!”

  這時河伯已經聞訊出來,怕於公孺嬰以此發揮,節外生枝壞了江離的大事,忙做個和事老,道:“今天大事為重,這些小結暫且放下。於公將軍,快請商國王孫入殿吧。天子可在文命宮那邊等著呢。”

  於公孺嬰淡淡道:“王孫?什麽王孫?”

  眾人聽了這句話都覺不妙,河伯也顧不上什麽禮節了,沖了過去,掀開主車車門,陶函商隊的勇士也不攔他。

  自都雄虺以下,夏朝的人都注視著河伯,卻見他愣在當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