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斯原 第十關 澀澀良家子

  桑谷雋見到蓮蓬的樣子實在大吃一驚:就這女人,居然把姬慶節給迷住了!

  說實在的,這女人也說不上醜陋,可是也實在太普通了些。姬慶節的身份何等尊貴!他本身又何等優秀!一個巫妓居然能讓他不顧世俗的歧視愛上她,桑谷雋心想必有過人之處,誰知一見之下,卻讓桑谷雋大為失望:這副容貌,就算她是天下共主的女兒,桑谷雋也為姬慶節感到委屈。

  “你不是要找我麽?怎麽卻是這副模樣?莫非找錯了人?”

  “你真的是蓮蓬?你們團裏有沒有另外一個叫蓮蓬的?”

  那女人嘴角動了動,終於忍住沒有發作:“沒有。這團裏只有我一個蓮蓬,蓮蓬又不是什麽好名字,這麽多人搶著要麽?”

  桑谷雋呃了兩聲,不知說什麽好。蓮蓬走近前來,除下袍子,隨即又脫了外衣。

  “別,別!”桑谷雋跳了起來。如果是別的妓女,逢場作戲一場倒無所謂。但這個女人要真是姬慶節的心上人,他怎麽下得了手?

  “你這人可真奇怪。”蓮蓬說:“我穿著外衣,怎麽作法?”

  “作法?”

  蓮蓬從帳篷中一個小櫃子裏取出一個香爐,焚了香,室內登時一陣清馨。

  蓮蓬道:“你要我先幫你放松精神,還是放松肉體?”

  桑谷雋從沒經歷過這些,訥訥道:“放松精神怎麽樣?放松肉體怎麽樣?”

  蓮蓬道:“放松精神的話,我會念安眠咒,讓你好好睡上一覺。放松肉體的話,我會給你念狂歡咒,讓你發泄一下。”

  桑谷雋心道:“狂歡咒多半和那個事情有關。”便道:“安眠咒吧。”

  “好。”蓮蓬在香爐前坐下:“來,你坐在我對面,用你覺得最輕松的姿勢坐著就行。”

  桑谷雋心道:“不知會不會真的睡著。要是睡著了豈非任人魚肉?嗯,還是防範一點好。”暗運神通,在帳篷內壁布下一層透明的天蠶絲,不但形成了一個守護網,而且把內外的聲音也都隔絕了。

  姚富貴聽從父親的指令,把蓮蓬送進了帳篷,心中卻不服氣,找到姚槐問道:“你不是說除了那個小子以外,不讓蓮蓬接任何客人了嗎?”

  “混帳東西!”姚槐低聲罵道:“‘小子’兩個字是你叫的?以後不管人前人後,不準對那個年輕人無禮。”

  姚富貴不敢頂嘴。姚槐又道:“現在帳篷裏那個年輕人,來頭比那人更大!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要是能多攀上一個貴人,總是不錯的。”

  姚富貴不由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麽貴人?”

  姚富貴揮了揮手:“出去吧,這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的。”

  他兒子懨懨出去以後,一直面向裏壁的那個神秘客人道:“你不是效忠阿修羅侯的麽?怎麽現在又去攀那個蠶從王子?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姓桑的正幫助邰人和阿修羅侯作對?”

  姚槐笑道:“效忠?呵呵,阿修羅侯大王我自然是要效忠的,可這並不妨礙我效忠蠶從王子啊。你也不想想,蠶從是什麽地位!天下八大方伯之一。光是這個身份,就和阿修羅侯大人不相上下——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和岌岌可危的姬家不同,桑家可是幾百年來一直興旺至今啊。聽說中原就要大亂了,可中原無論怎麽亂,也沒蠶從的事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棵一定不會倒下的大樹,那麽就是蠶從!這樣的大神,你就是讓我每天供在床頭拜我也願意啊。”

  那客人冷笑了一聲道:“無恥!”

  “無恥?哈哈。”姚槐壓低了聲音笑道:“你有資格說這句話麽?我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龜公,向誰投誠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家又沒族譜,雖然出生在邰人的部落裏,冠了華夏的姓氏,可誰知道我身上有沒有蠻夷的血!說不定我祖父就是個犬戎呢。嘿,倒是你,身為邰國十大部族之一的族長,血統純正的軒轅血裔,卻在這危急關頭背叛本族,到底誰更無恥呢?申屠畔族長?”

  暗黑中的男人喘息著說不出話來:“不!不是,我不是!”

  姚槐冷笑道:“不是?我最多是個奸商,是個小人,你申屠畔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

  “不!”申屠畔不敢高聲,卻在極力抗拒著:“我不是的!至少,我不像你那樣,我不是為了自己……”

  “好了好了。”姚槐突然發現自己話說得太多了,而且都是些不見得對自己有利的話,當下回口道:“我知道族長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麽樣,我們現在是坐在一條船上了。還是讓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麽幹好阿修羅侯大王交代下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