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任飄萍·不系舟 第五關 對決——青年商人對青年路霸

  “看!陶函出發了!”

  “快!快跟上!”

  馬蹄和馬尾被人一腳踢醒。“懶狗,蠢豬!快起身。”

  這一群人身份駁雜,以商人為核心:有的是小商賈,每過一處市鎮,陶函做不了的生意,他們便揀個尾數;有的是沒有強大武力、無法組成商隊的富商,讓陶函在前面開路,他們便尾隨著把自己的生意滲入一個個遙遠的市場。

  圍繞這些人的,有做保鏢的武士,做雜役的無賴,以及一些沒有產業想要冒險圖個出人頭地的各色人等。自從陶函從季連季連出發,這一群人便一路跟了上來。這群人不敢太靠近陶函,怕觸怒了他們;又不敢落後太遠,怕離開了陶函的威懾力範圍。這個奇怪商團的發起核心是季連城的五個富商,其中最富的兩個本是商國人,十余年間在昆吾以南、蠶叢以西闖出好大的財富!因不知從哪裏聽到陶函有意開拓西南商路,這幾個極有開拓精神的富商便推了兩個領袖跟蒼長老商量,希望能跟著陶函西行。

  有莘不破不想帶著一群累贅,但也沒有過多地反對,這群人便若即若離地跟來了。一路上陶函商隊在前面逢林開路,遇水搭橋,倒成了這群人的開路先鋒;而草寇流勇畏懼陶函商隊的威勢,遠遠避開不敢侵犯,更保了這群人的平安。每過一個市鎮,便有若幹新加入的人員,運糧草的,送女人的,坑蒙拐騙,小偷小摸,三教九流無不齊備。雖然只走出季連數百裏,但這個雪球眼見越滾越大,到了蠶從國邊界,人數早已遠遠超過了陶函商隊本身。這堆人裏有乘車騎馬的,也有徒步行走的,幸好陶函商隊數百裏來沒有驅車急行,這個“商團”大體都還跟得上。

  “蠢豬!走快點,要是跟不上!宰了你做豬湯。”

  馬尾背著一大堆洞庭土貨,氣喘籲籲的,卻不懂得抱怨。馬蹄悄悄拿起馬尾背上一件貨物放到自己背上,頭上馬上挨了一鞭:“懶狗!剛才裝得似模似樣,倒像一根柴草也不能再添了,這會子怎麽有力氣了!”叭的一聲,雇主牛車上的貨物少了一件,馬蹄的背上多了一件。

  “這種又累、又窮的生活,”馬蹄心想,“總有一天我要結束它!”他望向前方,那個了不起的商隊就在前面。雖然它拒絕了自己,但自己的出路一定就在那裏!馬蹄相信自己的預感。他想起了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的江離,咬緊了嘴唇:“總有一天,我要和你平起平坐!一定!”不知怎地,全身頓時充滿了力量,大吼一聲,快步向前,頭上卻又挨了一鞭:“蠢蛋!還走什麽走!沒見陶函商隊停下了嗎?”

  有莘不破看著眼前擋在路中央的十幾個人,為首那個身高不滿五尺,卻長著鬥大的腦袋,老鼠須、八字眉,傲氣淩人地喝道:“你等做什麽來!如若是閑雜人等,速速散去。如若是什麽商隊商團,留下紅貨,遠遠滾開,大爺我還可作主饒了你們一幹人等的性命。”

  有莘不破放聲大笑,又有點擔心,問道:“你不會就是那什麽桑谷雋吧?”

  那人怒道:“大膽!我家少主的名號,可是你叫得的!我乃蠶叢國一等勇士、巫女峰前山掌管使、左招財是也!留下你們的車馬兵器,望巫女峰向我家少主遙拜請罪,我可考慮饒你一命!”

  有莘不破笑道:“還好還好,原來不是桑谷雋。你去叫他出來,讓我看看他是怎麽神氣的一個小子,竟然能夠截斷西南通途!”

  那左招財大怒,邁開短腿,挺矛就來刺有莘不破。有莘不破道:“好膽識!”待他走近,突然一勒韁繩,銀角風馬人立而起,鐵蹄生風,向左招財踩了下去。只見鐵蹄底下人影一閃,那矮子滾出七八尺遠,右腿往地上一蹬,又滾近前來,挺矛直刺風馬頸項。眼見風馬避無可避,有莘不破驀地大喝一聲,聲如驚雷,氣壓山嶽,震得左招財手一抖,長矛落地。有莘不破抽出鬼王刀——那鞘只是又薄又短又窄模樣,但刀一出鞘,立刻變得長如矛,大如斧——向左招財斬了下去。左招財大叫一聲,作勢往下一鉆,突然不見。

  有莘不破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坐在他背後的雒靈只聽到地下傳來左招財的心聲,心道:“遁地術。”悄悄在銀角風馬臀上一擰,馬兒吃痛,馳出數丈。有莘回頭看時,原來駐馬處的地面刺出一根長矛,剛才風馬如果不是“無端端”跑開,非腸穿肚爛不可。不由大怒,收刀回鞘,策馬急沖過去,那矛還來不及收回,早被有莘不破一個斜俯身,一手抓住,用力一拔,左招財舍不得這稱手兵器,竟被生生扯了出來。有莘支起長矛在半空中掄了幾掄,把這矮子掄得頭暈腦脹。左招財手一軟,整個人被摜了出去,重重甩在地上,頭冒金星,額生饅頭,連遁地避敵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