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新生 第五關 驚聞天劫(第4/5頁)


  江離悠然說:“你不用管我們是什麽人,你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也沒興趣管。這無憂城在你眼中珍重無比,在我眼中卻如同一粒轉瞬即逝的塵埃。我願意說話,只不過是我的朋友問起,我和他講講故事罷了。”

  檗有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有莘不破卻追問說:“三十年前你還沒出世啊,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這件事情他們看得這樣隱秘,普通人多半也難以知道。嗯,你師父告訴你的,對吧?”

  江離笑了笑,應道:“你也挺會猜的呀。不錯,當年無憂城第二代城主曾向我師父借了一樣東西,眼見借期滿了,便來索還。到了這裏時,卻發現閣毀人亡,那東西也不翼而飛了。”

  有莘不破問:“是什麽東西?”

  “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不過怕就是那個‘牛鼻子’最想知道的事物。”

  有莘不破有些不滿:“你就別吊我胃口了。”

  “我不是吊你胃口,”江離說,“我是在吊某個你不喜歡的人的胃口。”

  有莘不破定眼看去,見靖歆雖然表面鎮靜,但眼光閃爍中卻仍然掩飾不了對這個秘密的熱切。

  “好吧。我先不問,嘻嘻。”

  江離繼續說:“這東西有些人雖然看得比天還大,但在我師父眼中,卻也不算什麽。找了一下沒找到,也就算了。這件事情我也是在一次閑聊中聽他提起,因為對這沒有結果的事情有點好奇,便記住了。想來這件事物,就是無憂城的第二個秘密。”

  “第一個秘密還沒說,怎麽就第二個秘密了?”

  “因為第二個秘密對那牛鼻子也許還有些用處,而第一個秘密就算現在說了也一點用處都沒有。再過個兩天三天,整個無憂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老不死突然跳了起來:“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於公斛寧忍不住插口問道:“這第一個秘密,到底是什麽?”這個問題,也正是眾人想問的。

  蜷縮在金織門口的那男人慢慢伸出手,抓了一把飯,往口裏塞去,他的眼神依然茫然,就像在進行一個沒有意識支配的本能行為。第一口飯還沒吞下,一個身影遮住了陶缽。陽光已經非常昏暗了。但男人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他的眼中突然暴射出極其淩厲、又極其復雜的光芒:就像想把眼前這個女人殺了。但眼神中那濃郁的殺氣又夾雜著一點溫柔的殘余,這溫柔讓他很無奈也很痛恨,恨自己沒有辦法把它壓制住,去做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你看你現在像什麽!”女人的聲音很低,但卻充滿了怒火與痛苦!“你像一條狗一樣縮在這裏,讓一個低賤的妓女像養一條野狗一樣養著你!你以前那呵神斥鬼的勇氣哪兒去了!那震懾群邪的氣勢哪兒去了!”她忽然笑了:“對了,我忘記了,你只是一個連男人的尊嚴都已經跑到陰溝裏去的男人——不,你不是男人,你甚至連公狗都不如。公狗看見自己的母狗被別的公狗壓在身子底下,至少還會吠兩聲。可你呢!你是一條硬不起來的爛泥鰍。你看著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地來和我好,你也只能看著!你也只會看著!縮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你連爭風吃醋的勇氣都沒有了。我真不明白,你還活著幹什麽!你為什麽不去死!陪著那兩個女人——那個生你出來的女人和為你生兒子的女人去死!陪你那還沒出世就變成一灘血水的兒子去死!”男人的手開始顫抖,他的整個身體都已經被刺激得快要爆炸!女人的樣子突然變得很刻毒:“可是你連死都不敢了!為什麽不站起來!為什麽不敢把你的弓拿起來!不能射死別人,你還不會殺了自己嗎!”男人的眼睛早已布滿了血絲,五官全都扭曲起來。他突然閉上了眼睛,把陶缽裏面的飯一把一把地往嘴裏塞,就像往堵住的陰溝塞爛泥一樣。

  女人突然虛脫了似的。她知道自己又失敗了。她的刻毒,她的冷笑,她的痛苦,她的怒火全都不見了。走的時候,連步伐也蹣跚起來,完全沒有平時的半分搖曳之姿。

  金織的隔壁,門微微露出一縫。門縫後面,是一只桃花一般的眼睛。

  “第一個秘密到底是什麽?”有莘不破問。

  江離說:“是一件很不好聽的事情。”

  “很不好聽?”

  “因為大多數人不願意聽。”

  “為什麽?”

  “無論是誰,聽到自己會死,都不會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