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三百年前的信(第3/4頁)

  “這不會是最後一封信,”雲滅說,“他一定還送回來過一點什麽東西,否則你把這些信件交給我也是毫無意義的。”

  雲棟影贊賞地點點頭,拉開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了一個小東西。那是一顆幹癟的人頭,顯然是經過脫水處理,比正常的人頭小得多,但還能清晰的辨別出五官。不過這顆人頭最醒目之處在於它的嘴,那裏面叼著一個碧玉墜子,墜子上的圖案雲滅很熟悉。

  “風氏的族徽?”雲滅皺起眉頭,把墜子取了出來。他這才發現,墜子的背面刻了幾個米粒般大小的字。好在他眼力絕佳,不費什麽事就看清楚了。

  那上面刻著:我在雲州,不回來了。

  “順便還有一點,我翻遍了家族的記載,總算是找到一點和雲清越有關的文字,恐怕也是唯一的文字,”雲棟影忽然說,“他在一次風氏的突襲之後被發現喪命,然而死狀奇慘——他的身體完全變成了一具幹屍,頭顱不翼而飛。怎麽樣,雲滅,這樣的死法,我相信你近期見識過不少了吧?”

  我在雲州,不回來了。我在雲州。我在雲州。

  雲滅躺在屋頂上,反復想著這四個字,眼中映著明亮的月色,卻陡然間想起那一天的夜裏。如果自己當時能夠凝翅,對方是不可能逃得掉的,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正是因為那是個暗月之日,對方才能展開黑翼,而讓自己站在地上幹瞪眼。敵人無疑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他又想起了和自己交手的蒙面人的功夫,絕對如假包換的羽族真傳,不過功力還不夠精純——這很可能出自於那個暗羽的傳授。正是為了這一點,他才跟雲梟回到寧南,並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這答案太久遠、太模糊,似乎是昭示了什麽,卻又像是毫無用處——幾百年前的古人,和現今能產生什麽聯系?是弟子?後代?或是其他的關系?

  一切都必須要找到對方才能得出答案,但對方在這幾個月內完全消失了,從宛州到寧州的漫長路途中,再沒有遭遇任何的襲擊。風亦雨還在對方手裏,讓他每一天都備受煎熬,他曾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一種意外失敗後的憤怒與愧疚,但後來發現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可笑,索性不再去尋找什麽理由與托辭了。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胡斯歸跑哪兒去了。雖然自己和他有過激烈的交手,但某種程度而言,自己和他現在是同仇敵愾。事實上,在自己所認識的人中,胡斯歸是唯一一個了解真相的人。若能找到他,很多謎團就有解開的可能性了。

  此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問號,那就是那一夜激戰之時,突然傳來的血翼鳥的嘶鳴。東陸的土地上怎麽會出現第二只血翼鳥?誰帶來的?究竟還會有多少亂七八糟豈有此理的雲州生物陸續出現在雲州之外?

  他忽然長嘆了一口氣:“出來吧,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十一號。”

  就像是變戲法一樣,離他十步左右的地面上,一下子冒出一個人來。這是個長相有點滑稽的小矮子,個頭矮得像河絡,但其實是侏儒的人類。一年多前,兩人在一次任務中無意間有過交集,雖然只是一照面,雲滅已經記住了對方的種種特征。此人是個純粹的秘術師,方才的障眼法其實使得不錯,可惜雲滅耳朵太靈,聽出了聽他的腳步聲。

  十一號笨拙地爬上房頂,累得氣喘籲籲,從身上掏出一個酒瓶灌了兩口,才算緩過來一點。雲滅等他喘勻了氣,不緊不慢地問:“關於淮安事件的真相,我已經把結論交給傳令使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倆就在一年前見過一次而已吧?”十一號瞪著眼睛說,“你的記性未免太好了,我都害怕了。”

  雲滅哈哈大笑,兩人閑扯幾句,十一號才切入正題:“上頭看過你的結論了,所以給你帶來了新的任務。他們希望你去雲州探探。”

  雲滅沒有感到意外,但他有別的疑問:“這種事情,不是通常都由傳令使來告訴我麽?”

  十一號聳聳肩:“反正我會和你一塊去,就省掉這一道工序了。”

  “哦?”雲滅看了他一眼,“以前還沒聽說過有什麽活需要出動兩個人的。”

  “因為這一次不一樣,”十一號說,“我個人猜測,組織看到了很大的機遇。”

  雲滅搖著頭:“看來有很多人都從其中看到了機遇,唯恐事情不熱鬧。不過我對你的答復是:我不接受這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