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 二

  姬祿又輸光了身上的錢。這幾乎是他每一次坐上賭桌的必然結局。他沮喪地拍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卻又不甘心離開,開始厚著臉皮到處找人借錢。但鑒於他一向的信用等級,沒有任何人願意借錢給他。

  所以他只能坐在一邊看熱鬧,看著狐朋狗友們出牌押注,陪著他們一起大唿小叫。一個朋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聲點,姬祿!怎麽今天不怕被你們家夫人聽到?”

  姬祿還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的一個人已經插嘴了:“那還用說,每次姬祿這小子有一整夜的時間出來消磨,輸光了錢都不著急回去,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家的夫人又在收拾老爺,顧不上去管下人了。”

  “你還真猜對了!”姬祿嘿嘿一笑,“我都記不清家裏換過多少個搓衣板了,每一個的棱齒都是被老爺跪平的,他真該去練點鐵膝功什麽的。今晚更絕了,不但跪,頭上還要頂蠟燭。我看這麽過上三年五載,萬一家裏沒餞了,老爺去表演雜耍也夠養家了。”

  哄笑聲中,一個人好奇地問:“那今天是為了什麽事昵?”

  “還能為了什麽事?我家老爺還能弄出什麽事?”姬祿無奈地聳聳肩,“他們兩口子剛剛感情升溫了沒一個月,老爺又忍不住了,跑到凝翠樓去找……”

  “小銘!”他還沒說完.賭徙們一並幫他說了出來。大家快活地笑著,這時候一個問題拋到了姬祿面前:“我說,你家老爺活脫脫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為什麽他不幹脆休妻呢?或者你家夫人不幹脆踹了他回娘家去呢?”

  姬祿皺著眉頭想了很久,最後很不確定地開口:“我也說不上,但我總覺得,他們倆這樣鬧來鬧去,好像也有點樂在其中。反正無論怎麽鬧,到了最後,他們還是……誰也離不開誰。他們好像注定就應該是一對,就像是、就像是……”

  他左顧右盼了一番,在一張閑置的桌子上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那是一種很常見的玩具小豬,兩端各有一只木頭豬,彼此緊緊靠著,中間用繩子連著。豬的體內有機簧,姬祿一伸手,把兩只小豬拉得很遠,好像會被永遠地分開,但剛一放手,它們又開始沿著繩子彼此靠攏,在滋滋滋的機簧聲中,筆直地相擁,幸福地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