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姑麓山合戰 (九)

  下午 酉時二刻 牛犢崗西側臥牛坪?王軍前陣

  宗聰跳下車,受傷的左腳一抽一抽地疼,一時也顧不上這麽多,幾步搶到姬瞞戎輅前跪倒,大聲道:“回、回殿下、下、咱們把把把……杜宇的腦袋砍下來了!”

  姬瞞噗的一聲將口中的茶噴出,胸前頓時一片狼籍。他一巴掌拍在車欄上,罵道:“混賬!”

  “是!是是……”

  “怎麽死的!”

  宗聰使勁咽了口口水,道:“末將——啊不,奴才沒用!”他趴在地下著實喘了幾口氣,才道:“師、亞夫……率六個旅把第八寨圍死了……杜宇想帥軍退到谷內,幾次沖突不成……只得與我軍決戰……奚谷渾大人本來與杜宇一對一單挑,破了他的長槍,將他拉下馬來,拉折了他的右手,砍下他的左腿,這才將他擒住……可、可可、這杜宇……寧死不降,乘我等不備,自刎未成,觸柱不死,便用左手摳、摳破自己喉管……”他打了個透心涼的寒戰,倒抽冷氣,繼道:“奚、奚谷渾大人念他忠義,乘他未死,砍下了他的頭顱……”他偷偷看看姬瞞的臉色,低聲道:“徐、徐國敗兵以為杜宇立祀為條件,全部投降……”

  姬瞞慢慢坐回,任由仆熒跪著搽拭胸前的湯水,過了許久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杜宇跳梁小醜,不知報效朝廷,跟隨徐堰違逆造反,罪在不赦。居然還敢懼刑怕罰,自尋死路——嘿嘿嘿!”他突然破顏一笑,道:“聽說,杜宇是個禿頭,對吧?”

  “回殿下:是!”

  “傳令:杜宇乃隨同造逆之二惡,雖死難免其罪。鞭屍五百,頭顱用溺桶帶回京師,身體焚棄,不得歸葬。既然已經答應了要立祀,朝廷不能失信於人,何況是敗兵降俘?就在此地為杜宇立碑,言其罪惡,謚號……彘禿。”

  宗聰心下悲涼,倒不是為杜宇,而是自己一天中連接兩次報信,都觸了大黴頭。果然,便聽姬瞞道:“還有——傳令,奚谷渾出身塗炭微賤之輩,朝廷以其稍有微勞,不次超遷,乃不知竭忠盡份,同情敵酋,前敵縱兇,抒為可恨!著除去百夫長之職,降為行伍,隨軍戴罪立功!”

  宗聰見提都不提到自己,泫然道:“……奴才……遵命!”

  姬瞞看他趴在車下,一身的泥濘,瑟瑟發抖,又笑又氣,道:“蠢東西,誰叫你愛報喪!身為王族旁系,沒見過你這麽沒用、缺心眼的東西!你老子襲有男爵,不是十惡之罪,誰能降你為奴?你今日沖在前面,功勞沒有,勉強算你苦勞,朝廷自然會恩賞的,總算給你老子爭了氣……滾起來吧!”

  他轉臉問道:“齊軍方面呢?”

  一名與宗聰幾乎前後腳趕到的黑衣騎士磕頭奏道:“盧大人發來消息,他已成功破去敵人在津河谷布下的九宮迷霧,繳獲紫岫凝霧爐一只。叛賊司城蕩意儲出動全部兵力,攻擊齊國大營,現在都在河谷中,已被齊國大軍包圍,不久便可悉數剿滅……不過,齊軍元帥高國仲受霧氣所惑,出兵救援聯軍大營未果,反而使齊軍大營遭到突襲,齊軍右行軍團傷亡慘重,右行司馬谷牧以下三千人陣亡,齊軍只救出了右行輿司馬王子騰等數百人……巫如殿下的情況……眼下還不清楚。”

  姬瞞先是聽得一笑,顧謂諸將:“聽這傻瓜說的,繳獲一只!天下哪得幾只紫岫凝霧爐呢?”後來越聽越心煩,道:“高國仲老了!竟然會犯這種錯誤,孤的大計若是有什麽閃失,唯他是問——巫如殿下不就在齊軍大營之後嗎,為什麽還沒有消息?”

  那騎士回道:“回殿下,王子騰等在齊軍大營纏住叛軍,才讓高國仲率軍合圍,現在還有部分叛軍繼續頑抗,所有的消息都是用煙火信號傳遞。信號裏沒有提到如殿下。據稱,大霧散去之時,小湯河方向還有戰鬥的跡象!”

  “再探!流水回報!”

  “是!”

  與此同時 小湯河河洲?八隅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