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如蓮花(第2/4頁)



  看著眼前陽光照耀下的恒河水,讓我想起了古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描寫恒河的文字,“她像風采迷人的美女,姍姍前行,白色的浪花是輕披在她身上的薄薄涼衫……汨汨的水聲悠揚入耳,好似她曼妙的嗓音,唱著醉人的歌曲。”

  在我輕輕念出來後,卻聽見身邊傳來了一聲很輕的笑聲。

  我立刻轉過身子,河邊的大樹下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男子盤腿而坐,一頭亞麻色的長發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正好遮住了他的容貌。

  “你笑什麽!”我根本沒注意到這裏還有一個人,不禁有些惱怒。

  一陣清風夾雜著娑羅碎花飛來,輕輕吹亂了他的長發,在長發飛揚間,透過紛落的碎花,我看清了他的臉。

  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他的容貌,

  明媚的陽光透過碧綠的枝條流瀉而下,傾瀉在他的臉上發上,他的容貌,從柔滑的長發到細致清秀的五官,還有略微顯得有些單薄的身材,由內及外,都流露出一股透明感與奇妙的深沉,沉靜得如沒有瑕疵的雪峰,你覺得很簡單但永遠想不透裏面所蘊藏的豐富。

  他依舊闔眼淺笑著,笑容在風中如同花朵在水中盛放一樣有點不真實。隨風似乎還帶著一陣奇異的淡極似無的微涼的蓮花香氣。

  人中丈夫,人中蓮花,分陀利華。

  “你到底笑什麽。”我在愣了一會兒後又回過神來。

  “我笑,”他緩緩開口,聲音如青色的茶葉在盛著透明水中的杯中緩緩升騰,“你看到的只是淺薄的表象。

  “淺薄的表象,好啊,那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我瞪了他一眼,他還是閉著眼睛,細長的睫毛密密的煽動著。“還有,你最好看著我說話,這樣很不禮貌。”

  他微微一笑,“實在是抱歉,看著你說話,我做不到,因為——我是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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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我微微一一驚,又多看了他幾眼,這樣一個清逸出塵的人物竟然是瞎子,真是可惜。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喧鬧起來,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卻看見河邊的石台上搭起了高高的柴堆,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人們在舉行葬禮。”那位瞎子先生低低說了一句。

  葬禮?我正詫異著,忽然從那邊飄來一股檀香的香味,“檀香木?看來這回舉行葬禮的是位婆羅門。”他的嘴角微微一揚。

  “既然是葬禮,我看他們怎麽一點也不難過,也聽不到一點哭聲。”我有些不解的問道。

  “難過,為什麽要難過?”他淡淡一笑,“生命不是以生為始,以死而終,而是無窮無盡的一系列生命之中的一個環節,每一段生命都是由前世的業所決定的。死亡,葬禮只是意味著一種送別,將親人送入另一個輪回,有的繼續為人,有的進入極樂世界,有了下了練獄。”

  “可是不管怎麽樣,消失了就是消失了,這輩子就再也遇不上了,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離開就是離開了,下輩子誰知道能不能再遇的上呢,就算遇上,也許也只是擦肩而過,也不是同一個人了。”我望著那些面色沉靜的人們說道。

  他只是微笑著,沒有再說話。

  “你來自何處?”過了一會,他忽然開口問道。

  我愣了一下,脫口道:“你看不見我,怎麽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他伸手拂去了一片沾在他眉梢處的娑羅花瓣,笑道:“如果是本地人,是絕不會說出剛才的那段話的。”

  “我是從摩訶至那國來的,你呢,又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

  “摩訶至那,”他的臉上似有一點動容,“那裏……”他沒有說下去,頓了頓,又道:“我叫目蓮。”

  目蓮?果然人如其名,人如蓮花。

  “隱,”他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讓我嚇了一大跳,正要回答,卻見遠處跑來一只小狗,飛快的撲進了他的懷抱,親熱的在他衣服上蹭來蹭去。

  我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剛才,你是在叫這只狗嗎?”

  “是啊,它叫隱。是我取的名字。”他一邊回答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些餅,掰成小塊,喂著那只肮臟不堪,皮毛褪落的小狗。

  阿咧咧,我竟然和一只小狗同名!我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起來,郁悶的打算就此離開,忽然聽見他的聲音又低低響起,“對了,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