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怒之日(第5/11頁)

與此同時,痛苦嘶吼的,是迅速失血的夏離。

他能夠感覺到,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蘇醒了,那東西死死地咬住他被釘在基座上的手,貪婪地吸噬著血液,然後向著傷口中灌入滾燙的銅汁。

燃燒一般的劇痛令他如同懦夫一般嘴啞尖叫,可基座卻被層漸漸擴展開來的血色所覆蓋。如同活物一般,鮮血沿基座向上蔓延,一點一點的吞沒了整個墓碑。

基座上的水泥在飛速地剝落,飽經風霜的古銅色鋼鐵銘文開始扭動變化消失無蹤只剩下前聯和劍刃纏繞的圖案——那是斯圖亞特家族的族徽。

大地開始震顫,仿佛有無形的浪淘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墓碑上細密的裂紋在蔓延令它迅速崩貴,化作塵埃,直至被呼嘯的風卷入天空,變成灰色的陰雲。

沉睡了數百年的煉金回路被激活。奔湧的龍血流消在地下的銀色回路中,無形的力量蘇醒,從夏離腳下擴散,任何 卑賤之血都不能在這一直徑數米的圓中直立,只能叩拜 !

漆黑的墓碑隨著大地破碎,大地的裂隙之下,有什麽東西在緩緩升起。

那是銘刻著巨龍和荊棘的沉睡之物,上一代斯圖亞特大公爵的靈沉睡之地——歸亡之棺!

就是他!

背後不遠處,亞伯激動得嗓音都開始發抖,在熄滅的煉金回路之上,亞伯蹣跚著前行,拖著地上的少年,隨後將他猛然按在鐵棺上。血液浸透了玫魂和劍的紋理,像沒入了砂土之中,消失不見,卻響起了崩裂的聲音。

等待了數十年的隱忍此刻化作無法抑制的激動,他一腳踢開了血液幹涸,再無利用價值的少年,環繞著鐵棺狂熱地撫摸著它的紋路:梅丹佐,你死的那一天出門,其實是為了它對不對,你一直都是錯的,你藏了它這麽多年,妄想它能夠和你―起與世長辭你以為你會帶著它死去可這種力量絕不會只春戀你一個人,繼承它的人,是我,只能是我 。

就像是瘋了一樣,他用槍柄敲打著崩裂的鐵棺,一次,又一次令裂隙擴散蔓延,令沉睡在黑暗中的東西蘇醒。

夏離沉默地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忽然為他感到難過:亞伯,你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努力了這麽長時間,殺死了那麽多人,現在快要得到它了,你卻在得到它之前像是要歡喜得瘋掉了。

那種狂熱歡喜的表情,醜陋得讓人要發笑。

可他現在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已經快要聽不見伴隨自己+八年的心跳聲了,因為心臟裏面已經沒有血液在流 動。失去了四分之三甚至更多的血也沒有讓他死去,反而讓他苟延殘喘,看到這―切。血族的體質沒有為他帶來好處。

卻讓他在臨死之前看到了那麽多的悲哀。

他的祖父因他而死去,他的父母,因此而離開了他。他的一切不幸都來自於他莫名其妙的血統…長生?不死?強大?他根本不想要這些。他只是只小黃鴨.有自己的小水塘就夠了。海上的風浪距離他原本那麽遙遠,可黑暗卻從天而降,奪走一切的幸福。

莫名期妙,他想外祖父死去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難過呢?

那一瞬,鐵棺崩裂,掩埋在黃土之下的東西重新擁有陽光。

寂靜裏,有風吹來帶著血氣飛向天空,幹枯的花枝從裂隙中翻滾著落在地上,散發著枯萎的香。

沒有聖杯,沒有力量。

只有一束枯萎的紫羅蘭沉睡在古老的信箋和骨灰匣上,它穿過了悠長而陳舊的歲月,在陽光下最後一次綻放。

無法壓抑的笑聲從夏離的喉嚨裏發出,那樣愉快和無奈又是那樣悲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白的骨灰傾覆在風中,寫滿了字跡的信箋漫天飛舞。

他像是碰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幾乎笑出眼淚來,在亞伯的怒吼聲中,他努力地用指尖觸碰著那束枯萎的紫羅蘭。

早已經風幹的紫羅蘭在他顫抖的指間破碎,跌落,消失無蹤。

夏商躺在那些脆弱枯黃的信箋中,終於看到鐵棺內側顯露的銘文,令亞伯墮入地獄最底層的字句。

1840年,梅丹佐與一位女士相逢她美麗純凈是一位高貴的淑女她的名字叫:艾米麗·丹·斯托克, 他們相遇相識相知成婚 ,1849年,她為了女兒,離開了這個汙濁的世界回歸主的懷抱,願她能夠在天國看到人間的歡笑和美好,梅丹佐的心和她在這裏長眠。

——梅丹佐·斯圖亞特

信信信除了信之外,什麽都沒有!

夏離躺在地上.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嘲諷的笑聲和月淚水:”哈哈哈哈你找到的是什麽?亞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