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相 第六節(第2/3頁)

  陸阿藏不以為然,冷笑:“這種事不少見吧?強者犧牲弱者來達到自己的欲望,是否符合達爾文的進化論?”

  “哈哈,比起進化論,我還是更喜歡相對論。”他的笑聲漸漸消失,目光變得遼遠,“任何存在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強者,也沒有絕對的弱者。我們只有自己。”

  “不懂,我跟愛因斯坦不熟。你說的有點深奧了。”陸阿藏老實地說,她歷來都是個頭腦簡單,不願意去想太深的家夥。世界,以及人類對她的意義,只有一個——扮演。她從各式各樣的“扮演”中,獲取利益,獲取尊重,或許一切她從前渴望得到但總是不可及的東西。她滿足這樣的生活,起碼她現在是這麽認為的。

  “我們現在所處的房子,就是那個失蹤老頭的家。”她回頭看著身後那扇破朽的木門,邪邪道,“你說,那個老頭會不會被謀殺了,屍體就藏在這個屋子裏的某個地方?”

  “如果你無聊,可以去幹點別的,但不要嚇唬我。”陸阿藏白了他一眼。話音剛落,一陣異於之前的大風突然撲來,身後的門窗吱嘎作響,屋子裏,似有什麽東西落下地,發出砰一聲響。

  陸阿藏只覺得背脊一寒,從木梯上跳了起來,緊張地望著那扇大門,好像馬上有什麽東西就要從那扇門裏沖出來一樣。果然,那扇門慢慢地,慢慢地,打開了一條縫。

  就在這時,與屋子相鄰的小路上,傳來吱嘎一聲響,一輛自行車停在了屋外,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戴著棒球帽,提這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從車上跳下來,匆匆忙忙地朝他們這邊跑來。

  一個毛茸茸的小玩意兒,從那鬼屋入口般的門縫裏,探出了頭。

  只是……一只普通的,像個毛球一樣的,小狗。

  男孩從陸阿藏他們身邊穿過,好像他們根本不存在,那雙黑亮的眼睛分外專注,只注視著那只胖乎乎的小狗。他溫柔地地將它抱起,數落似的輕點著它的鼻子,嘴裏依依呀呀說著陸阿藏聽不懂的音節。這男孩是個啞巴。

  “你來這裏幹什麽?你是住在這附近的孩子麽?”陸阿藏熟練地比劃著手語,問這個冒出來的小男孩。

  小男孩這才警覺地看向她,然後搖頭,用手語問:“你們是來抓走它們的麽?”

  她跟男人互看了一眼,說:“它們?我們只是路過,順便坐在這裏休息一下而已。”

  小男孩松了口氣,轉身推開了那扇房門。一陣灰塵的味道撲來,小男孩不以為意,走進門裏,熟練地從門口摸出一把手電,按亮,口裏發出“啊啊”的呼喚。

  悉悉索索的響動中,一只體態瘦弱的金毛犬從房裏的暗處小跑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只追逐嬉戲中的小狗,模樣跟剛剛溜出門外的那只一模一樣。

  小男孩把紙袋裏的東西拿出來,一小包狗糧,軟面包,紅腸,以及一瓶幹凈的水。金毛犬一家吃的很高興。

  小男孩還很細心地把紅腸掰成小塊,方便小家夥們吞食。陸阿藏他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這些狗狗是……”在狗狗們用餐完畢,小男孩走出來時,陸阿藏問他。

  “昂利爺爺不知道去哪裏了,Bell一直在等他,哪裏都不肯去。如果我不來,她跟她的孩子們都會餓死的。”小男孩認真的比劃。這是,陸阿藏看到這孩子的臉上,有好幾塊淤青,還有一道尚未痊愈的傷口。

  她問他怎麽受傷的。這樣的傷口,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弄出來的。小男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所謂地笑笑:“沒事,學校裏幾個頑皮鬼的惡作劇。”

  “因為你不會說話,所以他們欺負你?”陸阿藏突然問。

  小男孩沉默了片刻,仰頭朝她吐吐舌頭:“沒什麽的。我得走了,要是被我爸爸媽媽知道我偷家裏的東西來喂Bell一家的話,他們會揍我的。”說完,他正要走,卻冷不丁看見躺在地上的兩只野豬精,不由得奇怪地問:“那兩個人怎麽了?”

  “哦,他們走路走太累了,所以睡著了,一會就會醒。你快走。”男人拍拍男孩的頭,“對了,這個給你。以後你不用偷家裏的東西來喂狗狗了。”他摸出一沓鈔票,塞給小男孩。

  “快回家吧。”陸阿藏蹲下來摸摸男孩秀氣的臉,“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被人欺負!我強,則敵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