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人的花道(第4/20頁)

男人褪下白衣,把兩袖紮在腰間,赤裸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他伸手拔刀,動作中帶著詩意之美。

滿場掌聲雷動。男人在落櫻中舞刀,刀隨身走,進退有度,居然不是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格鬥刀術。按說這種格鬥刀術並沒有什麽觀賞性,但不時有女人興奮地尖叫,她們欣賞的重點是男人揮刀時的肌肉線條。單論肌肉數量的話舞台上的男人不如愷撒可觀,但他消瘦有力的身體有種竹枝般的筋節感,恰好適合詮釋美少年武士的孤寂之美。

說起來這家夥赤裸上身的樣子路明非見過不止一次,從沒覺得他像今天這麽性感。

“老大你說我還有機會穿越回原來的世界麽?”路明非扭過頭,誠懇地問愷撒。

“接受現實比較好,那確實是楚子航。”愷撒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衣蒙面的服務生把兩米長的案板推上舞台,案板上鋪滿冰塊,冰上擺著一整條金槍魚。楚子航揮舞長刀庖丁解牛般分割魚肉,暗紅色的背肉和粉色的腹肉被分別切成漂亮的方柱形,各部位分門別類,用紙包好之後塞進不同的木格裏。最美的魚腩肉看起來就像是粉紅色的大理石,服務生用木板把這塊珍貴的魚肉托舉起來繞場一周。

女人們都鼓起掌來,未必是這條金槍魚有什麽不可超越的地方,但它被楚子航用美妙的刀工分解開來,於是就升華為藝術了……尤其是楚子航操刀的時候還裸著上身,女人脫光了可能是色情,但男人脫光了都他媽的是藝術。當一塊魚肉又藝術又性感的時候你還怎麽拒絕它呢?就像雪茄客無法拒絕卷煙師在古巴少女大腿上搓出來的頂級雪茄。

楚子航的表演還未結束,客人們就已經紛紛下單購買他手切的魚生了,其中最珍貴也最肥膩的那塊魚腩肉以拍賣的形式出售,出價不斷地翻新,最後這塊長方形的魚肉被拍出了70萬日元的高價,贏得拍賣的女人站起身來,驕傲地接受了全場嘉賓的掌聲。楚子航按照客人的要求把各部位的魚肉切成厚度合適的片,服務生負責擺盤,配上現磨的山葵,分別命名為松、竹或者梅。松盤售價三萬日元,竹盤售價六萬日元,而最昂貴的梅盤則要賣到九萬日元的高價。

魚生被流水般端下台來,送到每張桌上。吃到的女人都露出陶醉的神情,頻頻點頭頻頻贊嘆,大概制作“生若夏花”的那位主廚也不曾得到過如此一致的贊美。

一個醉醺醺的女人吃了魚生之後興奮莫名,居然沖上台去把香檳潑在楚子航身上。這個舉動點燃了所有女人的熱情,看著酒液流過胸肌間的縫隙,女人們都舉杯為她的勇敢舉動喝彩。

“右京!右京!”全場歡呼。

“她們叫的右京是?”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楚子航的花名。”愷撒很坦然。

“那Basara King是?”

“翻譯成中文是婆娑羅之王的意思,我的花名。”

“那麽這裏又是?”

“高天原夜總會,整個新宿區最有名的牛郎夜總會。剛才你看到的是新人牛郎楚子航的處男秀,他表演的節目名為《魚生武士道》。”

“是我理解的那種牛郎麽?”路明非強自鎮靜。

“沒錯,就是女人付錢,我們陪她們喝酒。”愷撒一把扶住路明非,“你還好麽?”

“腳腳腳……腳麻了……”路明非勉強站直了,“老大你看……我還年輕,還單純……你忽然跟我說起牛郎這種事,讓我覺得自己忽然提前長大了,心裏不由得有點點緊張。”

“我們沒別的地方可去。安全港完蛋了,聯系也中斷了,電視上滾動播出對我們的通緝,我們沒有錢沒有信用卡沒有護照,連語言都不通,我和楚子航只能找到這樣的落腳點。我們說了些謊話,說我們是偷渡來日本的,現在沒有工作,想應聘當牛郎,這樣他們才答應讓我們暫時在這裏落腳。”愷撒攤了攤手,“想來牛郎夜總會不介意雇傭我們這種非法勞工,也不在乎我們不會說日文,反正這是個靠臉吃飯的地方,這方面我們加圖索家的人都有信心。”

“這不是展示家族自豪感的時候吧老大!”路明非很抓狂,“牛郎啊!我們這是在當牛郎啊!我平生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在日本當牛郎?”

“你覺得以我和楚子航的家世我倆勤工儉學過麽?這也是我倆的第一份工作,你不是一個人。”愷撒滿臉無所謂的樣子,“按你們中國人的說法,每個人都要學著走入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