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冰海王座 第二章 末代皇孫(第2/9頁)

開鑿這條通道的歷史可以上溯到1923年,以那時的技術力量,挖掘者花了足足13年才前進了不到100米。

邦達列夫繼續向下摸索。隧道極其曲折,還有數不清的岔道,但邦達列夫手中握有一份工程地圖,地圖指引著他正確的道路。隧道就像一株分叉的藤蔓,加起來的長度極其驚人,有時往偏東的方向挖掘了幾十米之後意識到不對,又返回來從中段向另一個方向開挖。有時為了繞開巖石,他們必須繞道,繞開一塊巨石要花幾年時間。在那個年代還沒有重型機械,挖掘者的工具只能是燒油的機械鎬和鐵鑿,就靠著這些原始工具,他們年復一年地推進,把人生葬送在凍土層裏,他們在找什麽?

往後的隧道壁漸漸光滑起來,顯然是挖掘者換用了新型工具,應該是電動的金剛鉆機。邦達列夫找到了新的字跡:“1951年9月19日,抵達這裏。近衛步兵13師,工兵團。”

近衛步兵13師是衛戍莫斯科的精銳,它的工兵團當然也是最精英的。這樣一支王牌部隊居然從莫斯科調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繼續這場持續了幾十年的挖掘工程。

“1953年4月27日,抵達這裏,副團長維赫裏犧牲在這裏。近衛步兵13師,工兵團。”這段話的旁邊是維赫裏副團長的紅五星帽徽。

“1956年5月9日,抵達這裏。不知這條道路最終通向哪裏,也許是墳墓,也許是地獄,但無論如何不會是美好的東西。”

“1961年4月13日,抵達這裏。神保佑我們,千萬不要由我們的手打開那扇門,那一定是被詛咒的。”

顯然工兵們預感到某種危機就在前面,所以才會求助於神,在那個年代,這種思想如果被黨支部書記知道了,大概會被當作汙點記入档案。

邦達列夫理解工兵們的恐懼,那是因為隧道四壁上的花紋。那些花紋並非刻上去的,而是凍土層中的動物骨骸的切面,有蛇、蜥蜴、貓、海獅,甚至白熊,其中大多數本不該出現在這酷寒之地。這些骨骼和凍土層一起被金剛鉆機割裂開,暴露在工兵們的眼中,雖然是枯骨可仍透著鮮活猙獰的氣息,可以輕易地看出這些動物們在垂死之際的恐懼,仿佛某個巨大的災難瞬間降臨,它們無處可逃,只能痛苦地哀嚎,用互相撕咬來發泄。骨骼層層相疊,越往前越密集,最後邦達列夫看見蛇骨纏繞著熊骨。那條蛇生前至少有20米長,骨骼泛著古老的暗金色,被它纏繞的熊骨更令人驚恐,它從腰椎處開始分岔,居然有兩根粗壯的脊椎,這說明那頭巨熊有兩個頭。

難怪工兵們惶惶不可終日。他們在挖掘一條神秘的隧道,通往某扇門,他們知道門背後有可怕的東西,但迫於組織上的壓力,他們不得不這麽做。那門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不能打開,可如果潘多拉的盒子落入世人的手中,誰又能忍著不打開來看一眼?邦達列夫倒很鎮靜,他甚至用微型相機給凍土層中的骨骼拍起了照,顯然眼前令人不安的景象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已經接近“門”了,跟工程地圖上說的一樣。

邦達列夫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一個鐵盒,裏面是並列的幾枚激光地雷。這種諜用地雷就像粗大的鋼筆,插入泥土中使用,能發出肉眼不可見的激光束,有人碰到光束便會引發爆炸。邦達列夫把激光地雷插入通道壁上的小孔洞中,那是挖掘時留下的。這樣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他已經看到了最後的標記:“1963年11月21日,我們打開了門。我們應該忘記我們在這裏所見的一切,我們很快就會回莫斯科,回到莫斯科就一切都好了。書記同志說這裏將被再度封閉,如今已經不是神與魔鬼的時代了,蘇維埃的鐵拳會把它們都打得粉碎。”

前方不是凍土層了,而是堅硬的花崗巖巖壁,這段話就刻在巖壁上,這段話的旁邊刻著數以百計的名字,名字後面跟著他們的軍銜。顯然這些年輕的士兵把生命留在了這裏,數十年中上千人參與過這項艱苦卓絕的挖掘工作,上百人把他們的生命留在了西伯利亞北部的冰天雪地,可當他們最後找到那東西的時候,他們只想盡快離開和盡快遺忘。邦達列夫站在那段話的旁邊自拍,比出“V”的手勢。

門就在他旁邊,嚴格地說那不能稱作門,只是一處被堵死的出口。原本那是巖層中的一處裂口,有人用數噸重的鐵水把它封上了。鐵水中可見人的森森白骨,封上這道裂縫的時候,居然把活人也燒死在紅熱的鐵水中了。那具白骨似乎掙紮著想從鐵水中逃脫,但最終也只把顱骨頂部露了出來。有人在白色的顱頂上寫下了聖言般的文字:“今日我以神的仆從之身封印這裏,邪惡終不能戰勝正義。此門將永不開啟,直到神審判整個世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