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節 牽連(第5/6頁)

聽到使者這樣說,孟聚的臉頓時僵住了——張啟鳴也算是鎮守一方的老資格官僚了,怎麽這麽不濟,做事這麽沒譜的?

孟聚斜眼睥睨著那使者:“你說你們不該聯絡朝廷——那是什麽意思?本座攔著不讓你們聯絡朝廷了嗎?”

“呃……”

“你們這幫無恥叛逆,先是跟拓跋叛軍勾結謀反,偽造聖旨欺瞞本座,現在又倒打一耙,顛倒是非黑白,居然說是本座不讓你們跟朝廷聯絡?從頭到尾,你們壓根就沒有聯絡過朝廷!拿份假聖旨來,你們以為這就能躲過本座的火眼金睛嗎?!”

當著眾將的面,孟聚將那使者好生一頓痛罵:張啟鳴偽造聖旨欺騙王師,褻瀆朝廷,這本身就是罪大惡極;現在,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惡毒挑撥大都督與朝廷之間的關系,離間君臣,用心何等歹毒。

要知道,自大都督以下,北疆軍民人等個個忠於朝廷,猶如赤子對父母,陛下和朝廷對北疆大都督亦是信重無比,倚為忠良幹城,君臣相得,親密無間——總之,叛軍首腦張啟鳴企圖挑撥離間的鬼祟陰謀,那是絕對不會得逞的!

孟聚接見中山郡使者時候,文先生也是在場的。他嘆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得活……張藩台自作聰明,已經無可救藥了。”

在場眾人皆以為然。本來,孟聚南下征討,他的目標是為了應對慕容家的,並非針對這些地方鎮守官員。只要張啟鳴識趣,東平兵殺來時乖乖請降,孟聚也不會如何為難他,畢竟鎮守地方還是需要他們這些熟悉情況的文官,多半會將他留任。

但張啟鳴先是擅自聯絡慕容家自保,犯了孟聚這個土霸王的大忌——這倒也罷了,只要張啟鳴乖乖出降,孟聚也不好意思要他命的,但他又自作聰明,把孟聚跟慕容家之間那種微妙的尷尬給挑破了——有些事,可做不可說,孟聚一口咬定張啟鳴手上那份聖旨是假的,就是不想跟慕容家把面撕破了,偏偏張啟鳴一口道破孟聚的用心,把事情攤到了桌面上,讓大家都沒了回旋的余地,這又是犯了大忌。

不但孟聚要殺張啟鳴,即使是慕容家知道了這事,只怕也要殺他的。

第二批使者也被趕走了,當張啟鳴想派出第三批使者的時候,兵貴神速的東平軍卻已是兵臨城下了。那個傍晚,東平軍的攻擊是如此迅猛,張啟鳴還在猶豫該不該出城投降呢,大批鬥鎧已經呼嘯著向著城池席卷而來了。看到那鋪天蓋地的鬥鎧群,城頭新募集的民壯守軍頓時一哄而散,不到一刻鐘功夫,第一批貪狼鬥鎧已是登上了城頭,天還沒入黑呢,大批鬥鎧已經從城門滾湧而入,踏在上黨城的街上了。

直到聽到府外響起了鬥鎧轟隆的行進聲,張啟鳴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捧著官印出府投降。剛出門,他就看到了一群黑色的鎧鬥士氣勢洶洶地快速接近,張啟鳴舉著官印,高呼道:“我是上黨布政使張啟鳴,願歸降孟大都督。你們快帶我去見——呃!”

最先沖到的鎧鬥士漫不經心地一槍刺穿了張啟鳴的胸膛,他抽出染血的刺槍,一腳把中山郡布政使尚帶余溫的屍身給遠遠踢了開去。

“大都督有令,中山郡布政使張啟鳴勾結叛軍,罪大惡極,罪應當誅!敢阻礙我王師者,一律同罪!殺進去!”

士兵們應聲如雷,在婦孺們震天的哭喊聲中,大批鎧鬥士轟然開進了張府,那熊熊的烈焰沖天而起。

天佑二年三月二十四日,東平軍陷中山郡,殺布政使張啟鳴。

……

“張啟鳴死了嗎?”

“是的,北疆大都督已經通過葉家的暝覺師,向咱們報捷,說是收復中山郡,擊殺叛首張啟鳴——消息已被北疆留守處確認了,估計行營那邊也會很快知道的。”

“報捷?嘿嘿。”

望著窗外,慕容毅冷笑著,心情卻是沉重無比。

從一開始,張啟鳴剛遣使到洛京時,慕容毅就是反對接納中山郡歸順的——要把孟聚勢在必得的目標給硬生生地搶過去,這樣虎口奪食無異於挑釁,那位年輕氣盛的北疆猛將肯定不會答應的。但無奈父皇在軒文科等人的蠱惑下做出了決定,慕容毅這個太子亦是無力阻攔。

果然,孟聚的反應亦是不出他的預料,強硬而直截:你敢任命,我就敢殺人!

朝廷剛剛任命的封疆大吏,卻被北疆大都督殺了——當這個消息傳到行營那邊時候,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父皇又會如何憤怒?

對孟聚的擅權和跋扈,父皇和朝廷會做怎樣的應對?

……

慕容毅捂住了頭,感覺頭痛欲裂。他非常清楚,不管事情如何發展,朝廷如何應對,這樁沖突對自己來說,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本來已經岌岌可危的儲君位,出了這件事之後,幾乎就等於徹底崩塌了。軒文科和三弟慕容南他們,是決計不會放過攻擊自己的這個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