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節 出征

孟聚笑道:“肖老哥,其實這是件好事來著。你該這樣想:倘若易帥在我們這邊,你能放心他嗎?”

“哼,當然不能了。”

“那不就是了?易帥這種人啊,無論在哪邊,打仗都不可能真心出死力的。倘若易帥在我們陣營裏,我們非但不敢放心用他,還得調出一部兵馬來防著他,束手縛腳的,多不自在。現在好了,他去禍害拓跋雄去了,這個煩惱就變成那邊的了,肖老哥你該高興才對。”

肖恒想想,嘆道:“這倒也是。放著一個不放心的盟友,這比敵人更煩心。我說孟老弟,這次拓跋雄大兵壓境,你可打算如何應對啊?”

“沒別的法子,水來土淹,兵來將擋吧。老哥,我們跟上次一樣分工,你留下守城,我帶上東陵衛的主力,主動迎擊!”

“啊!”肖恒有點吃驚:“要野戰嗎?老弟,這太冒險了吧,邊軍兵馬可是我們的三、四倍啊!不行不行,打野戰,老弟你雖然勇猛,但我們兵太少,只怕耗不過拓跋雄。”

對歐陽輝,孟聚可以大打啞謎扮作高深莫測,但對肖恒這個盟友,孟聚只能實話實說:“老哥莫慌。拓跋雄這次進犯,雖然號稱三十個旅四千鬥鎧,但邊軍一貫喜歡虛張聲勢,我估計,拓跋雄的真實兵力頂多也就兩千多三千具鬥鎧罷了。而且這次邊軍的人馬來自懷朔、沃野、高遠、武川等各省,素質良莠不齊,倉猝成軍,邊軍將領之間也缺乏協調,大家都打著保存實力的心思——這樣的軍隊,雖然有三千鬥鎧,但關鍵時候,真的會下死力跟我們死拼的,我想也就是元帥的押衙軍了。”

肖恒頻頻點頭,旋又搖頭:“老弟你說得沒錯,關鍵時候沖陣的估計就是元帥身邊的押衙軍了,那五旅精銳是元帥的親兵,鎧鬥士們平時被元帥用銀子喂足的,忠心和戰力都是嗷嗷叫。有這五旅親兵沖在前面,其他兵馬都會跟著上來打順風仗,我們一樣抵擋不住。”

“倘若拓跋雄真要鐵了心跟我們死拼的話,我們確實頂不住。但問題是,他可能這樣幹嗎?”

肖恒十分驚訝:“老弟,你不會不知道吧?元帥恨你入骨了,都到這地步了,他難道還會對你手下留情?”

“元帥想要我的命,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他更想要的,是大魏朝的皇位!”

肖恒一震,失聲道:“皇位?難道拓跋雄還想謀逆不成!”

然後,他自知失言,拍著膝蓋說:“我糊塗了,我還以為是以前呢!景穆陛下已經崩了,慕容家又造反,元帥此時起兵的話,他確實不算謀逆,倒是伐不義的王師了。”

孟聚點頭道:“先帝還在的時候,元帥的野心已經是路人皆知了,現在慕容家造反,元帥身為拓跋皇室的後裔,他復仇討逆,吊民伐罪,匡扶皇室,然後登基為帝——這是多名正言順的事!這麽大好的機會,元帥怎可能錯過?”

孟聚這麽一說,肖恒頓時大覺有理,頻頻點頭:“沒錯沒錯,這樣的話……”

“元帥倘若想要稱帝,最大的障礙是占據中原京畿的慕容家,押衙軍是元帥要搶皇位的依仗,他怎舍得拿來跟我死磕?拼光了怎麽辦?

現在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元帥在北疆多耽擱一天,慕容家在中原的統治就鞏固一分,元帥將來與慕容家的決戰就更艱難一分。

憑著手上的九旅鬥鎧,又是本土作戰,再加上我孟聚又薄有勇名——我敢說,沒三兩個月,元帥決計收拾不下我!有了三個月時間,慕容家在洛京那邊能生產出多少鬥鎧來?能招募多少鎧鬥士,組建多少個旅?

要知道,我們北疆貧瘠,糧草也好,鬥鎧也好,都要靠中原補給的。就算最終元帥能贏,他在北疆這邊跟我耗上三個月,手上的補給消耗光,手下的精兵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師老兵疲——到了那地步,元帥還怎麽跟慕容家爭天下?他幹脆直接投降算了。元帥那麽聰明的人,難道會看不到這個嗎?”

肖恒一拍大腿,喝道:“老弟,你說得太對了!還是你們讀書人聰明,老哥是個大老粗,真的沒你們想得通透啊!”

孟聚微微一笑,心想這事還得多虧了易小刀的提醒。他跟自己說起,拓跋雄這次的動向古怪,自己才能沉下心來考慮,才發現拓跋雄的動向委實很不正常。

這是什麽時候了?這是一個諸侯逐鹿的時代,在接下來的四個月時間裏,對拓跋雄也好,對慕容家也好,都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倘若統率北疆軍團的拓跋雄不能在這幾個月裏迅速南下中原擊敗慕容家族,那只要緩過這口氣來,待慕容家收編了中原各地的官府和軍隊,因為中原地區的人口、財富和武備實力,慕容家實力增長的速度會遠遠超過位於偏僻北疆的拓跋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