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投靠

“自己也太倒黴了吧?走到哪都碰到這種無妄之災!”

這瞬間,孟聚感到的不是震驚,而是憤怒。

鮮卑人誰當皇帝,孟聚並不在乎,他也沒什麽忠君之心,刺客們就是把皇帝宰了剁成包子餡,他也不覺得可惜——皇帝死了無所謂,但前提是不要牽連到自己。

皇帝被刺客所害,在場宮女太監們能不能活命,孟聚不知道;但自己是東陵衛軍官,還是有著“萬人敵”美譽的猛將,倘若皇帝在自己面前被殺,這個“保護不力”的罪名,那是無論如何逃不掉的。

孟聚恨得咬牙切齒:“這群王八蛋!早不來遲不來,偏偏挑自己在的時候來刺殺——還來了兩次——這哪是刺殺皇帝和重臣啊,這簡直是刺殺自己。”

但對方敢這樣猖獗地連續刺殺皇帝和重臣,那肯定也是很有分量的勢力。自己破壞了對方一次刺殺,還可以說是無意碰上的;但倘若再破壞一次,對方搞不好就要記恨上自己了,下次的刺客說不定就是沖自己過來了。

猶豫一陣,孟聚揚聲叫道:“幾位公公,麻煩留步。”

前面幾個“太監”齊齊回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領頭的太監沙啞地問:“這位大人,請問有何指教?”

“公公,你們掉東西了吧?”

幾個太監面露驚愕,領頭的太監一臉的茫然:“請問大人,咱家丟什麽東西了?”

“也不是什麽要緊東西,就是幾塊布。”

“布?”

孟聚微笑著:“幾天前,幾位公公是不是把蒙面的布落在邙山腳下的小木屋旁了?諸位公公走得太急,沒來得及拿走,在下就幫公公們撿起來了。”

幾個太監頓時臉色大變,他們立即散開了來,紛紛把手縮進袖子或者衣襟裏。

孟聚急退兩步,他警惕地盯著對方的肩頭和手,腰彎得低低的,那弓起來的身形象豹子一般蓄勢,充滿了爆發力。

幾十步開外的亭台上,歡聲笑語和琴樂鼓聲還在不住傳來——沉浸在歡樂中的宮廷貴人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們目光所及處,竟隱藏著一觸即發的生死兇險!

對峙片刻,那漢子沙啞地說:“好眼力,蒙著面都被你認出來了——你想怎樣呢?”

“你們是誰,要幹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來覲見陛下的,我只要平安地過來,平安地回去,其他人的事,我不想管。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過了今天,你們幹什麽都跟我沒關系。”

幾個刺客交換個眼色,領頭的刺客森然道:“說得容易!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我們走人,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大人,你今天覲見皇帝,不敢帶兵器吧?我們還是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快快離開的好。”

孟聚嘆息:“沒辦法。倘若你們非要今天辦事,皇帝死了,我在場保護不力,肯定也是一個死字——與其被滅三族,不如跟你們拼了,那樣家裏人還能得點撫恤。我沒帶兵器,不過你們不防試試我拳頭?江湖相見留一線,你們把我逼絕了,那我也沒辦法了。”

幾個刺客都是面露兇光,躍躍欲試,但卻被那個領頭的喝住了:“住手!”

他眉頭一皺,旋又舒展,頃刻間,他已想清楚了:這武官說的是真話。皇帝若死了,在場的他也肯定活不了。所以,今天他肯定會豁出性命來阻止自己的。

這家夥那天殺了自己七個同伴,武藝十分了得。就算他現在沒了兵器武功打個對折,他拼死廝殺,總能耽誤自己一陣,說不定還能殺傷自己一兩個同伴。更關鍵的是,刺殺最要緊的是出奇不意,但這邊若打鬥起來,那邊便有了防備。皇帝身邊,三五個高手總是有的,有備之下,自己無論如何也行刺不了。與其白白喪命,還不如下次尋找更好的機會。

他點頭,緩緩說:“好吧,就當是給江湖朋友面子,我們今天便放過狗皇帝了吧。大人,下次你可不要再礙我們事了。”

孟聚苦笑:“諸位,搞錯了吧?難道你以為我很喜歡見你們幾位大爺?”

那刺客一愣。想到兩次都是被孟聚攪了事,他嘴角扯扯,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刺客們轉身離開,他們依然是學著太監那種低眉順耳的恭謹模樣,規規矩矩地排著隊向外走。

看著他們漸漸遠去,孟聚如釋重負: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這事,總算沒跟對方結下死仇。

他很好奇:這夥刺客專挑皇帝和近臣下手,到底是誰派來的?

不會是慕容家吧?這些年,慕容家可一直是對皇位死心不息的;

六鎮大將軍拓跋雄也很有嫌疑:拓跋雄與白無沙有私仇;而且,若是皇帝遇刺,從血緣上說,作為皇叔的拓跋晃比外人有更大的機會。他在北疆把持重兵,一旦中樞出現混亂,他率領兩千北疆鬥鎧南下,以理家務的名義扶持某個皇子上位,自任攝政王,也能名正言順地掌控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