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 審訊

“嘎吱嘎吱”刺耳的響聲中,監牢的門被打開。刑案官們魚貫而入,眾人不出聲地望著角落裏那個被綁著的蜷縮人體。

余書劍有點噓嘆,他問:“就是這個人嗎?”

孟聚明白余書劍的心情,他點頭:“是他,余大人不妨驗一下正身。”

余書劍也不客氣,上前將申屠絕翻開,拿火把照著看下面目,終於確認:“確實是此獠,我見過他來找鎮督——把他綁在刑架上,用鐵鏈拷起來,綁緊了!”

省陵署的刑案官們依言行動,幹脆利索地用重枷將申屠絕鎖好了,然後再用刀子割開了牛皮繩,將申屠絕四肢攤開、用鐵鏈捆在了刑架上,最後才替申屠絕卸掉了重枷。

這個過程做來頗為復雜,好在幾個刑案官都是老手,手腳熟練很利索,很快就將申屠絕在刑架上綁了起來。

余書劍望望孟聚:“孟督察,這裏是靖安署,是您的地頭。您看?”

“余督察,案子是由您主持調查,我只是協助,您只管做主就是了。”

余書劍也沒推辭:“這樣啊,我就逾越喧賓奪主了。來人,把疑犯叫醒了!”

一個刑案官拿起了一桶冷水,劈頭蓋臉地朝申屠絕頭臉潑去,澆得他滿身濕透。

過了好一陣,申屠絕才慢慢醒來,他迷迷糊糊地睜眼,只覺頭痛欲裂,喃喃道:“這是哪?你們是誰?”

一個刑案官上前,噼噼啪啪打了申屠絕幾個耳光,拿個火把逼在他眼前,近得都快把申屠絕的頭發燒著了。他喝道:“疑犯,擡起頭,報上名來!”

眼前一團刺眼的火光,申屠絕眼不能見物,面被燒得生疼,他拼命地向後縮頭,無奈脖子被刑架上的鐵枷鎖住,動彈不得。他使勁地掙紮,掙得鐵鑄的刑架好一陣晃動。

“疑犯大膽,還不報上姓名!”

“王八蛋!你是哪個狗種,敢這樣對老子!你們是誰?說!說啊!”

兩個刑案官上前抓住了申屠絕的手指,一個拿著把小鑷子,一人拿出根刺針,不知他們做了什麽,申屠絕慘叫一聲:“啊~~”聲音尖銳得簡直不似人聲。

“疑犯,報上名來!”

申屠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冷汗淋淋。他茫然地四處張望,但因為火把就在面前,他只望見面前影影綽綽有不少人,卻是看不清面目。

回憶起昏迷前的情景,回憶起那場打鬥,申屠絕大怒:“這裏是東陵衛的黑牢?是不是?狗娘的劉真,你給我出來!你們都聽著,我是大都督府的五品旅帥,兵部勘合官員,你們東陵衛竟敢私捕朝廷命官,竟敢給我用刑?還不快快放了我,不然你們就有麻煩了!”

余書劍負手看著,他笑笑:“疑犯看來還不老實。來啊,給他嘗點開胃小菜。”

抓住申屠絕手指的兩個刑案官立即動手,他們動作也不甚大,但不知怎麽回事,毫無懼色面對魔族刀劍的申屠絕卻抵受不住兩把小小的刺針和鑷子。

“啊~~啊~畜生,啊~~啊!”

申屠絕慘叫連連,尖銳的嘶叫聲回蕩在漆黑的監牢裏,震得人耳膜生疼,牙根發軟。

孟聚雖然幹過刑案陵衛也上陣殺過人,但這樣子的施刑場面倒還是第一次看。眼見申屠絕殺豬般嚎叫,全身抽搐,雖然明知此人罪有應得,孟聚還是不禁一陣心悸。

看見孟聚臉色發白,余書劍體貼地問:“孟督察可是身子有點不舒?這裏或許憋悶了些,要不您先上去透口氣?”

孟聚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無妨,還能撐得住。余督察,你只管忙吧,不必分心管我。”

“好吧,孟督察也不要太勉強了。”

說是無妨,孟聚還是暗暗退開幾步,站到了監牢門外——說迂腐也好說假仁假義也好,可以不用親眼目睹那些血淋淋的場面,他心裏舒服不少。

刑案官第四次問申屠絕名字,這次申屠絕終於乖了,老老實實地答道:“某叫申屠絕——直娘賊,你們東陵衛不早知道了,還來問個鳥!”

孟聚聽見余書劍的聲音:“申屠大人,下官久仰你的大名了。”

“我呸!你是什麽人?劉真那廝在哪裏?叫他出來見我!”

“劉真是誰……哦,申屠大人說的是靖安署的劉侯督察吧?這事與他有什麽關系?”

“就是劉真抓我來的,怎麽與他沒關系?!好大的膽子,你們東陵衛敢私捕朝廷命官,濫用私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余書劍不知道申屠絕與劉真有什麽恩怨,但他也懶得理會,只是冷笑:“難得啊,申屠大人也知道王法?敢問大人,這兩個字怎麽寫法?”

“老子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如何不知王法?狗陵衛,少來消遣老子!”

“天下有當馬匪劫商隊殺良民的朝廷命官?有放火燒官衙殺縣令的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