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絕密任務

孟聚猜測,這次的滅絕王案件是北疆陵衛的一次發難。如果滅絕王阮振山真沒死的話,那六鎮大將軍拓跋雄當年就是欺君冒功,拓跋雄勢力再大,這罪若是落實下來他也得完蛋,就算他是皇親不被殺頭也得回家喝功夫茶去了。

當然,六鎮大將軍拓跋雄也不是呆子,肯定不會束手待斃——孟聚越想便越是心驚肉跳:這分明是東陵衛與北疆六鎮軍方的一次決鬥。若想長命百歲,這種天上神仙打架的事最好不要沾身。

孟聚小心地說:“這種東西,常常是以訛傳訛,那些愚民百姓,什麽話他們都敢亂說的,前陣子我們還聽說胡塔鄉有人說天武帝顯靈了,結果是一個神棍在那弄鬼,我們帶他回陵衛還沒動手他就軟了——啊,鎮督大人,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好消息?靖安城新開了家天然大酒樓,他最近和人和酒樓搶生意,他們推出了特價菜,一桌山珍全席只需兩分銀子,鎮督大人賞臉的話卑職想請您……”

“據密報,滅絕王阮振山已離開天河,已潛入我六鎮轄地。孟候督察,我要你查辦此案,將滅絕王捉拿歸案,並且查探‘應天王’徐良、‘軍師’劉斌等黑山賊酋的下落,看看他們到底死沒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盡管早有預感,但真切地從葉迦南嘴裏聽到這句話,孟聚還是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他足足愣了五秒鐘,才找出一個理由來推辭:“大人明鑒,雖然有這個情報,但北疆六鎮延綿三千裏,這麽大的範圍,若沒有一個線索的話實在難以查找。”

“有線索。天河陵衛有暗線報告,赤城的秦氏家族與黑山軍余孽有所來往,秦家很有可能一直暗中賣給黑山軍兵器。他們既然有這層關系,我估計,滅絕王潛入,多半會借助秦家的勢力做掩護。你不妨就從秦家著手查起吧。”

聽到“秦家”兩個字時,孟聚的手輕輕抖了下: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今天才剛剛栽贓秦家說窩藏叛軍買賣兵器——不料竟是真的!

“葉鎮督,卑職初來乍到,實在難以承擔這麽重大的案子。”

“沒事,我相信你!”

“大人,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我一個從九品的候督察,出去連裏正和地保都吆喝不動,不給小費的話連衙門的狗腿子都不肯幫我跑腿——不怕您笑話,我入陵衛是花了銀子的,從小到大,一對一幹架我還沒贏過,去抓滅絕王那種兇煞——那不是送死嗎?

當然,身為陵衛,卑職送命也就送了,但就怕誤了大人您的事啊!

還望大人慎重考慮。大人,靖安陵衛也好,東平陵衛也好,比卑職更優秀的軍官大把,比如說下官的同僚劉真就是位非常優秀的偵察員,他也一直盼望著能為大人效勞,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迦南鄙視地望著他:“這句話好象是你剛才說的吧?”

“是嗎?”孟聚的臉絲毫不紅:“那也是劉真教育卑職的。劉候督察一直立志獻身陵衛事業,在他二十多歲的生命裏,一直堅持與叛軍和逆賊做最堅決的鬥爭。他不僅具備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更在鬥爭中鍛煉了精湛的業務水平,無論在偵查、審訊、情報、分析等各個領域都有著超越常人的水平。卑職認為,劉真閣下才是承擔這個任務的最合適人選!”

(孟聚默默地對劉真道歉:“對不起啊,胖子,明年清明節時我會去給你燒錢的……”)

葉迦南搖頭:“劉真劉胖子是吧?這個人我聽過。這個人聽說很機靈,撈錢也是把好手,但這個人太活躍,心思也太多,我不是很放心他。在東平和赤城兩省,秦家的關系很復雜。而且,這個案子……我們要提防的,不僅僅是秦家。”

孟聚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雖然葉迦南沒把話說透,但他也猜出對方的意思了。葉迦南防不是秦家——區區一個秦家也沒資格讓一省陵衛副總管提防——而是六鎮大將軍拓跋雄。北疆六鎮歷來是兵家重地,權勢最重。在六鎮大將軍的位置上坐了七年,就算是頭豬也該養出自己的勢力和爪牙了。陵衛雖然是獨立系統,但也逃不脫軍方的滲透和威懾。

既不能跟秦家有勾結,也不能與軍方貴族有糾葛,那麽,不是軍方出身也非勛貴子弟而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自己,剛從洛京調來與本地毫無糾葛——連孟聚都覺得,葉迦南若不選自己來辦這個案子,那簡直是天理難容!

麻煩的是,孟聚對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先要跟滅絕王這種絕世猛將廝殺,然後還得面對六鎮大將軍拓跋雄的憤怒——皇族侯爵,一品武將,賜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節旗鎮帥,六鎮範圍內可便宜行事——這樣的人物,用眼神就足以讓一個從九品小武官灰飛煙滅了。